【蝴蝶牙医】

  文案:高中教师叶格晞,为了母亲的庞大医药费,不得已前往Destin yClub找寻买主。无视叶格晞开下的天价,倪珑毫不犹豫的包下了他。
  叶格晞没想到,当初那饱受欺凌的瘦小倪珑,如今不只身材变高,性情也整个大变,让人不可捉摸,而且还因为当初的对话,真的成了一名牙医师。
  他强势又任性,他坚韧也宽容;当变态牙医遇上高中教师,一纸合约的牵绊,是买卖还是爱情?……

  第一章
  “啊?你说你要什么?”
  衣着华美的男子徐徐举起高脚酒杯,凑到了唇边。“……我听不清楚,能不能再说一遍?”
  “要男的。”软柔的声音稍嫌底气不足的轻道。
  “废话。”
  “职业是老师。最好是高中老师。”
  “……”
  “年纪大约三十五岁左右。”
  “噗!”男子口里的暗红液体悉数喷出。
  “要没有经验,可别像上次那位……”
  “停、停、停!”男子连忙举手阻止,另一手抽来纸巾拭嘴。
  “这个……倪董啊,最近天气多变化,您老是不是不小心着了风凉,脑袋发烧?”
  “没啊。”
  “上次帮你找的那个高中资优生呢?已经被你甩了吗?不会吧!你当初花了那么多钱”指定“的,居然用不到一个礼拜——”
  一道幽深目光忽然若有似无的瞟来,男子心口一突,住了口,吶吶摸着鼻别开脸去。
  “呵……正确说来是不到三天。Andy真的是很厉害的小孩呢,年纪小小,玩过的对象说不定比我还多。只是我记得我当初指定要的,应该是”品“学兼优的乖学生才对啊。”
  “咳,我先声明,那小鬼可是如假包换的X中高材生,全国模拟考都在前十名的,还代表台湾出去参加过什么科学竞赛。
  看起来明明就一副书呆样,谁知道他本性是……“
  “没关系的,曹老板,你现在就有一个折过的机会呀。”
  男子闻言,忍不住掩面哀号。
  “倪董,其实你在整我对不对?开的条件越来越诡异……你的口味也变太快了吧?三十五岁的老男人,不怕咬坏牙齿?”
  “多谢曹老板关心,我的牙齿向来健康,吃什么都不成问题的。”
  “老天,幼齿男孩子就算了,这里是台湾,你要我上哪找个没被开过苞的欧吉桑零号给你?喔,还要是个高中老师?你玩我啊你?”
  “若真要整你,我将就一下,直接指名要”曹小隽“不就得了,何必大费周章。”
  “行行行,我马上找,您别说这么可怕的话来威胁我。”男子翻翻白眼,移坐到计算机前啪啦啪啦敲起键盘。
  “算你运气好,最近经济不景气,咱们Destiny俱乐部的档案库短时间内也暴增了一倍数据,说不定真有符合你条件的人……
  “啊,我想起来了!的确有一个自称是老师的,记得他已经三十好几了…
  …嗯……我找找……“
  有了!曹小隽鼠标连点两下,调出了那份名为“叶格晞”的登录档案出来。
  “我看看……这个男的目前在台北市某家私立高中教书,今年三十四岁——”
  他抬头,瞥了瞥斜倚在窗旁的男人。
  “如何?差一岁三十五,可以接受吗?”
  “……可以。”男人雾中湖泊般幽闇的眼,漫不经心望向数十楼层高的窗外。
  三十五只是个大概的数字,并不是重点。而且……三十四其实是更完美的岁数。
  像是忆起了什么,他长睫覆起,闭眼陷入某种遥远的思绪中。
  “再不行我也没法子了。Destiny很少收年纪这么大的Case,当初是看他长得算不错,又是未开苞,才把他的资料纳进来。”
  果然摆了快两个月,还是乏人问津,谁知这会儿竟被倪董给挑上,也不知是福是祸。
  “他说自己性向正常,从没沾过男人,是急需用钱才做此决定。我看他不像会说谎的样子,后面应该是真的没被人玩过,倪董尽管放心。”
  “你的”你看“好像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呢,曹老板。”男人低柔一笑,随手把玩着垂在胸前的十字架项坠。
  “好吧,那他开价多少?”他不是顶认真的随口问道。
  “初夜这样。”曹小隽手掌摊开比个五。
  “哦?”
  “若之后要再继续包养,每个月再多付这样。”他又竖起一根食指。
  “呵,简直比你们家的NO.1还高贵了。”
  “是啊,我当初听到也吓一跳。要不要看看他长什么样子?”曹小隽将计算机接上单枪投影机,办公室前的纯白墙面登时浮现屏幕,亮出一张由数张照片集成的Slide.照片里的男人相貌清淡,顶多称得上五官端正,不算美人,但看起来颇为舒服。
  也许是不习惯被人这样从各角度摄影,男人模样显得有些僵硬,表情不多,没什么血色的嘴唇紧紧抿着。头发修剪得很整齐,身上那件看起来很普通的浅色衬衫也是,平整干净,衣扣谨慎的扣到第一个。
  “啪”一声轻响,纯银的长炼被扯断了,但正在专心调焦距的曹小隽没有听见。
  “我见过这男人,老实朴素寡言的,像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。当初他踏进我这里时,脸上的表情跟来赴死差不多,不像是演的,若真有什么挑逗男人的本事,那我也只好认栽。”
  被高中生书呆唬弄的殷鉴不远,曹小隽心里的创伤还在痛,不敢再说大话。
  “事实上,在你之前也不是完全没人对他有兴趣,毕竟是白纸老师嘛,玩起来说不定别有一番风味,只是他开的价码实在太高,没人付得起。
  “我看啊,他八成是抱着断腕的决心,若真有人出得起这价钱,那他也就豁出去了,百死无悔……耶?倪董,你怎么了?”
  曹小隽停下絮叨,愣愣看着男人走近白墙,伸长了手去触碰那投射出来的幻影。
  墨黑的发,微颦的眉,内敛的眼,一路往下到单薄的双唇。细致流连的姿态,彷佛纤长指下爱抚的不是冰冷的墙面,而是富有生命力的血肉之躯。
  “倪,倪董?”
  “叶先生到底需要多少钱?”
  “啊?”
  “我一次帮他付清,你找他问清楚,再跟我要。”男人慢慢收回手,长睫垂下,看了眼腕上的表。
  “……我要回去上班了。曹老板,麻烦你。”
  “喔……喔。”曹小隽呆了好一晌,才把视线从重新合起的门扉移开。心里忽然有股违和感升起,但一时又想不出是何处怪。
  他索性先将它抛诸脑后,伸手拿起了办公室专用电话。
  “喂?Miss林吗?妳帮我联络一下编号XXX的叶先生,告诉他有大户准备要包下他了,钱什么的都不用担心……
  “对,就是倪董……拜托,别对着话筒尖叫……顺便提醒叶先生一些注意事项,心态也记得要调整一下,还有,这点非常非常重要……”
  曹小隽旋了下沙发椅,怜悯的目光投向孤零零悬在墙面上的单薄男人。
  “他实在太瘦了。阿弥陀佛,为了他好,叫他最好赶快把身体养壮一点!”
  半个月后,台北市怀恩综合高中。
  “刘老师再见!”
  “叶老师再见!”
  这所私立贵族高中素以制服漂亮闻名。迎面走来的女孩子们穿着刻意改短的灰黑红相间的苏格兰裙、及膝的黑色直筒袜,秀气的小圆领白衬衫别着同裙色的格子蝴蝶结,一个个神采飞扬,青春洋溢。
  “喔喔,再见!刚考完可别玩得太凶啊!”
  “不会啦!老师!”女孩们格格笑了起来。教数学的刘明友跟着傻笑,擦肩而过时,忍不住偷偷往下瞄了几眼。
  呵呵,少女的纤细美腿真是好物啊,当初选这所学校任教果然是正确的…
  …见身旁的同事默默低头走路几乎无动于衷,他伸手推去一下。
  “叶老师,你怎么啦?”
  “嗯?没……没事。”叶格晞怀里揣着的试卷差点滑落,他定定神,将那厚厚一迭纸又揽紧了些。
  “你瞧你,黑眼圈都跑出来了!活像在考试的人是你一样。”刘明友指指他的脸,笑道:“我知道带升学班的压力大,不过既然考试都结束了,不妨放松一下嘛!明天又是周末,待会儿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?”
  “谢谢,可是我晚点还有事,而且我想先把考卷都改完再回去……还是下次好了。”
  “唉,真受不了你,那个等假日再改也不迟啊!”刘明友挥挥手,其实也不意外他会婉拒。“算了,那你忙你的,我先走啰。”
  “嗯。”向素来阳光热情的大嗓门同事颔首道别,叶格晞小心的用手肘将办公室的门推开,走了进去。
  今天因为是段考日,所以下午三点不到就放学,但等他终于把考卷全部改完,抬头一看时钟,还是比平日的下班时间稍微晚一些了。
  他很快收拾好办公桌,提了公文包小跑步到教职员停车场,驾着父亲留给他的裕隆老国产车,先去医院探视生病住院的母亲,再返回租赁的公寓。
  “小筝?小筝?”
  脱鞋时,看到鞋柜里已整齐置好一双小运动鞋,叶格晞便知道平时住校的儿子也已经返家。他边踏上玄关边呼喊着。
  客厅没人,和厨房相连的饭厅则隐约有电视声响传出,伴着阵阵饭菜香气。
  他胸口登时一紧,被愧疚感压得发疼。
  “爸?”饭厅里探出男孩小小的脸,早熟的眉宇间微带惊讶。
  男孩有着栗子色的头发,和牛奶般的肌肤,身材纤长,五官细致秀美,模样比橱窗里最精巧的洋娃娃都要漂亮。虽说是父子,但叶格晞与儿子的容貌却没半分相似。
  “今天晚上不是有事……取消了吗?”
  “没有,不过是约八点。难得你回家,爸想说先回来帮你准备晚餐。”叶格晞爱怜的摸摸儿子头发,牵着他的手一同在饭桌旁坐下。
  “这些都是你自己弄的?好厉害喔。”
  桌上摆了几样简单菜色,他梭巡一遍,心想待会儿得加炒一盘青菜才行。儿子虽然身高不比同龄男孩矮,但偏瘦了,如果时间允许,就再多煎块牛肉……
  “爸,为什么那个男的要一直吸床上那个人的”捏捏“?他又不是女生。”
  啊?叶格晞回神,满脸愕然的看着儿子。他刚才问了什么?
  “这卷带子里的人都好奇怪。”男孩嘟囔着,皱起一双形状优美的柳眉。带子?他不由自主顺着儿子专注的目光,移向摆在墙角的电视。
  轰!彷佛有十吨炸药在他脑里爆了开来,叶格晞顿时被炸得头昏眼花,四肢发软。天啊……难怪他老觉得电视机发出的声音好像有点怪异……!
  “小筝!你、你、你……”他霍地站起,双脚却一时没了力气,又整个人瘫回椅子,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被看到了……居然被儿子看到了……
  “爸?”男孩回过头来,不解的看着一脸大受打击的父亲。“你怎么了?脸色好白。”
  “你……你是从哪里找来这个……”
  “爸是说录像带吗?夹在客厅的旧报纸里,我刚才打扫的时候翻到的,就顺便放来看看。”男孩有条不紊的回答。
  “喔……旧报纸……”什么时候的事?叶格晞的脑袋早已乱成了一团,根本什么都回想不起来。
  他也完全不敢去看电视画面,但那声音却分外清晰的传入他无法关起的耳里,而且似乎有越来越激昂的态势——“爸,我不懂,”始终一脸冷静盯着荧光幕看的男孩,又好学的发问了:“那个男生现在在舔的地方好奇怪,那里不是男生尿尿的地方吗?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大……”
  “啪滋!”
  下一秒,叶格晞已经冲向电视,一把按掉录放机开关。
  “爸?”
  “小筝,这、这个东西小孩子不能看,也不用懂……你要赶快把你刚才看到的东西统统都忘掉!知道吗?”他急急的说,面红如血。
  小男孩睁着一双大眼,静静的看着父亲好半晌,才点了点头。“喔。”
  但他下一句出口的话,又让他可怜的老爸几欲晕倒:“那等我长大,就可以懂了?”
  “小筝……听爸爸的。”叶格晞将录像带取出,回头对儿子苦笑了下。
  “这种事情,你还是一辈子都不要明白会比较好。”
  果然是小孩子,看了这样的东西也没什么反应。不像他,第一次看的时候,在厕所里吐了一晚,几乎把整个胃都呕出来。
  第一次,他只看了十分钟。第二次,他勉强多看了半小时。一卷一小时的带子,他总共花了整整三个晚上才把它看完。之后,又陆陆续续看了几支,尺度也逐渐攀升。
  现在,就连口交、3P甚至多人杂交的画面,他都可以很平静的直视,而不会再摀着嘴无法忍受的将视线移开。
  毕竟是几千万,不是几万、几十万。那么大的金钱缺口,像作梦一样,被一夕之间填平。
  这简直比作梦还不可思议!而他早已过了作梦的年纪,很明白就算是再富有、再好心的人,也绝不可能轻易的就为一个陌生人付出这么多。
  他不知道他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,但他想,一定是远远超乎他所能理解的范围之外。先做点准备……也是好的。他只有“身体”。而这其实已经不是他的所有物了。
  是属于另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的。
  “倪董”——曹先生和林小姐都是这样称呼他。
  倪董……叶格晞向来没什么想象力的脑海里,自然而然浮起一个年约四、五十岁的圆胖身影,头顶微秃,挺着肚子,戴着金表,笑起来眼尾皱纹很深。
  四、五十岁……其实也还好,毕竟他也已不年轻,都三十四了。曹先生说,像他这种条件还能被人看中包下,简直就是奇迹。
  既然是奇迹,就该好好把握。叶格晞站在那幢饭店大楼前的广场,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熙攘来回,嘴唇无意识咬成了死白。七点五十分。该进去了。
  牙齿猛一使力,苍白的下唇渗出了一点艳红。然后,他拉紧外套,双手不自觉环住自己,垂首步上旋转玻璃门前的阶梯。
 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家国际知名饭店,叶格晞在衣香鬓影间匆匆穿梭着,很快的找到电梯,直趋上次和曹先生见面的二十三楼。
  “您来了,叶先生。”一个陌生的侍者迎了上来。“这边请。”
  “嗯……”尽管侍者神色泰然,大概对这种事也早已见怪不怪,但一触及他带笑的双眼,叶格晞还是忍不住仓卒的垂下了目光。
  他跟着他绕过曲折长廊,走至另一座电梯。
  侍者用磁卡刷开了门,领他一同进去。
  “我们要到最顶层二十九楼去。那里一整层只有一个房间,设施是全饭店最好的,只有DestinyClub的顶级VIP会员才能使用。”侍者微笑着,很热心的对他解释。
  一整层楼只有一个房间?叶格晞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光景。有钱人的世界,真的不是他可以理解的。他沉默的看着缓缓攀升的电梯楼层数字。
  “其中占地最大的,就是”浴室“。”侍者神秘的眨眨眼,见他面露不解,笑道:“之后您就会明白。请。”电梯门滑开,他在侍者躬身行礼下局促的走了出去。
  一踏上触感分外柔软的地毯,就感觉到天花板变得高多了,整个楼层采挑高设计,宽敞异常。
  侍者带他到一扇厚重的雕花木门前,用他看不懂的方法打开特制的隐藏式电子锁。
  “就是这里了。”
  穿过欧式宫廷风的华丽客厅,侍者掀开覆住拱门的布幔,露出一间极宽大的卧房来。见到中央那张一样大得离谱的床,叶格晞背脊一颤,思绪突然断成空白。
  若不是侍者一声“请”惊醒了他,他几乎就要顺应瞬间产生的一股冲动,转身逃跑。
  侍者从柜子里取出一套毛巾衣物,摆于床上,朝呆站在距离门口不到一步位置的他微笑。
  “叶先生,请您先在这间卧房附属的浴室里稍做沐浴,换上这套衣服,再过一会儿倪先生应该就会抵达这里。还有——”
  他指指床头墙上的白色按键。“有什么问题或需要,都可以按这个服务铃,或是拨室内电话找我。操作很简单,话筒拿起来按通话键就可以接通了。请问还有没有什么疑问呢?叶先生。”
  “没……没有。”
  “谢谢。那么,请容我先告退了。”始终面带笑容的侍者福了福身,利落越过犹自呆立的叶格晞,掀开布幔离去。
  有一瞬间,叶格晞真想转头喊住那位素昧平生的年轻人。但喊住他之后要做什么?其实他也不知道。
  果然是最顶级的服务吗?这里的侍者,比他之前遇到过的任何一位服务生都要客气有礼得多,又不失亲切。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,却不会对像他这种人另眼相待。
  他一定知道我是来这里做什么的吧。为什么还能那样温文和气的对我笑呢?
  叶格晞蹲下来将脸埋进臂里,动也不动的杵了几分钟后,才慢慢站起,拿起床上衣物走进浴室。
  花朵形状的琉璃洗手盆,超大白瓷按摩浴缸,包含垃圾桶在内的全感应式控制开关……触目所及,皆是未曾见闻的奢华精致。
  但,赤身裸体处于格格不入空间的感觉,绝称不上舒服。
  叶格晞心不在焉冲去身上草草沾覆的泡沫,不论那是用一公升不到一百元的沐浴乳,或是一小瓶就要价上千元的精油浴露所制造出来的,对他而言都没有任何差别。
  他用最快速度结束洗涤的工作,随便用毛巾拭拭身体,换上那件浴袍便低着头推门而出。
  也许……倪董事长今晚突然多了应酬饭局,喝到醉茫茫,因此不能来赴约了也说不定……他胡乱幻想着,空洞的眼无意识抬起。黯沉的瞳仁里,猝然映入了一条陌生人影。不知何时,这个房间已经多了个陌生男人。
  叶格晞心脏猛一颤,被吓得倒退一步,惊叫声全梗在喉头,吐不出来。那是一个非常清秀的男人,清秀到近乎秀丽。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。
  男人的薄唇轻抿着,微微下压的眉宇郁郁寡欢。深邃的眼有些北欧混血的味道,半长的黑发柔顺包覆着脸庞,无杂质的漆黑与冰雪般的纯白形成强烈对比。
  他屈身坐在床边,双肘搁于大腿上,十指交叉支撑着形状完美的下颚,微抬起眼静静瞅着他。谁?
  叶格晞被眼前的景象震慑的说不出一句话。压根儿没想到,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男人出现在这里……
  铃声突然响起,打断气氛异样的互视。男人别开眼,伸指按下床头电话上的通话键。
  “倪先生,需要用餐吗?”是刚才那位年轻侍者。
  “嗯。送两份,分量不用太多。”男人的声音低却不沉,极富磁性,说起话来和他长相一般优雅。
  “好的,请稍待一下,马上替您送上。”喀兹一声,电话挂了,叶格晞整个人也呆住了。什、什么?这个年轻男人……就是那位“倪董”!?
  怎么会……他还在发傻,顾不得失礼的瞠目直瞪着男人看,不意那双血色略显淡薄的双唇,下一秒便吐露出更令他震惊的话来——“老师,好久不见了。”
  男人说着,忽然微微一笑,像雪地上突然绽放出一朵清艳的莲。

  第二章
  侍者将餐点送进来后,又无声合上门出去了。叶格晞和神色泰然的男人相对而坐,中间隔着一桌日式料理。
  相邻的落地窗外,台北市越夜越盛的绚烂华景横陈在底下静静闪耀,从二十九楼高的视角望去,一览无遗。
  “老师,你还没用过晚饭吧?多吃一些。”男人将自己的餐点推向桌面另一端。
  “不用了,我肚子不饿……”叶格晞小声拒绝。“我有先在家吃过一点东西。”
  “我怕你等一下就会饿了呀,老师。”说着意味不明的体贴话语,男人脸上也露出了温柔的神色来。
  “那个……不好意思……”
  “嗯?”
  “你可以……不要那样叫我吗?用名字称呼就行了。”
  “可是,我从以前就习惯这样喊了。”男人停下动作,专注看着始终低头慢慢嚼饭的叶格晞。
  “你不记得我了吗?我是你以前教过的学生啊。”
  “……”
  “老师?”
  男人忽然伸手,修长的五指覆住叶格晞置放在桌沿的左手手背。叶格晞吃了一惊,直觉想抽回手,挣动了几下后却发现甩不开,他脸微微一白,随即安静下来,不再挣扎。
  “老师,抬起头来看我。我叫什么名字?你真的忘了吗?”
  “……我没忘……”叶格晞摇头。
  “你是我在”尉南“时带过的学生,那个……”他声音细若蚊蚋,自由的那手紧捏着筷箸,脸仍是低垂。
  “倪……倪珑?”好不容易,他吐出了那二字。
  “宾果。”男人松开他的手,脸上又露出了笑。他的笑很轻淡,扬唇而不露齿,起的化学作用却极大。
  “我还以为你真的忘记我了。”
  “……没有……”
  怎么可能会忘记呢?虽然身高拉长了,但倪珑的脸和高一时相较,其实并没有太多变化。只是,毕竟近十年没见了,加上实在想象不到,所以方才第一眼才没有认出他来。
  刚进高中的倪珑个子还不高,长相又异常秀气,近乎透明的雪肤和纤细的骨架,乍看简直像白玉雕成的超级美少女。他记得初次见到他时,还弄错了他的性别,闹了笑话。
  而现在……
  叶格晞忍不住抬眼,悄悄瞥了下对面挺拔修长的男人。没想到倪珑也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瞧,他心口猛一突,忙狼狈扭开脸去。
  那是什么眼神?可以确定的是,绝对不会是一个学生看老师时该有的……
  像响应他的举动般,倪珑忽然站起,慢慢绕来叶格晞这侧,在他的座椅扶手处随意坐下。左手自然而然环上那分外单薄的肩。既不说话也不笑,就只一直盯着他看。
  “那、那个……”
  叶格晞实在受不了这样闷不吭声又诡异的凝睇,也无法忽略从肩上隔着薄薄一层浴衣传来的,那异于自身的男性体温,只好绞着脑汁,吶吶另起个话题转移注意力。
  “呃……倪珑,你……现在身高多少?”
  “一八六。”倪珑道,看出他心里所想。“升高二之后,我一下子长高了二十公分,从此就很少再有人把我当女生了。”
  “喔……”原来如此。
  叶格晞本来想补句“那太好了,恭喜你”,想想又觉不妥,便把话噎回去。
  一时间,又陷入找不着话可说的窘境。
  搭在肩上的手开始缓缓上移,沿着突出的锁骨,画着若有似无的小圈抵达他的喉结,轻按了按后,再转而往下,忽地整只滑没入被刻意拉得死紧的衣襟里。
  “倪珑……”他咽了口唾沫,也咽下了差点冲出口的惊叫,全身僵得死直,强忍着不去拿开那只令他毛骨悚然的手。
  若撇开它目前的所作所为不谈,倪珑的手其实非常漂亮。修长的指尖蓄着修剪整齐的淡粉指甲,色泽比女孩涂了油料的完成品都要美丽,指腹贴在肌肤上的触感既柔又滑,又带点并非全然没劳动过的微微粗糙。
  毕竟是日式设计的浴衣,不论绑得再如何紧,只须轻轻一拨,温热的指尖便轻易滑了进去,抵达某一处立时让叶格晞倒抽口气的地方。
  “老师,冒昧请问一下,你老婆呢?”倪珑忽问。
  “呜……”才刚在心里赞美过的指甲,居然刮搔起中间最挺立的那一点来。
  叶格晞抖了下上身,一时也没听进对方说的话,直到倪珑又问了一次,他才反应过来。
  “她……”他迟疑了下,照实回道:“已经不在了。”
  “去世了吗?”
  “……”
  “真的很抱歉,老师,让你想起那些伤心的事。我不是故意要提的,只是有点好奇……”倪珑温声说着。
  “没关系。”
  “不过,我很高兴老师目前是单身。”另一只手伸过来撩起散落的湿发,在额际轻轻落下一吻。
  “……我当然是。”叶格晞垂着脸,没什么反应的回道。被自己以前的学生挑起的莫大紧张感,忽然被几句短短对话冲淡了大半。
  他当然是单身。如果他有老婆或稳定交往的女朋友……那就算他再缺钱,也绝不会踏进这种地方的。
  其实严格来说,他也不算是真正的“单身汉”,因为他还有一个儿子。但这件事,他并不打算让俱乐部的任何一个人知道,包括他的“买主”。倪珑的话题的确影响到了他的情绪,毕竟他的妻子才过世不到半年而已。虽然在这之前,亚葳就已经缠绵病榻了好几年……
  唇上突然一热,瞬间就把不小心耽溺于往事的叶格晞给拉了回来。
  他吃惊的看着倪珑又慢慢退回的面孔,清楚看见暧昧的银线就连在两人唇间,随着距离的退开吋吋拉长。
  “老师,想清楚了吗?”
  倪珑伸舌舔了舔唇上残余的唾液,菱角微勾。清丽雅致的面庞随着这个动作,突然变得十足妖冶起来。若以打电动比喻,就好像妖力值突然直线上升的那种感觉……
  “不论接下来发生什么,都不能反悔或喊停了喔。”
  “呃……嗯……”
  被男人〈还是以前的学生〉突然吻了的震惊尚未平复,叶格晞只能呈呆滞状态的点头。
  “呵呵,老师好乖。”倪珑又露出那种他相信只要他愿意,绝对可以杀死一票人的笑容,再次凑近脸吻住他的唇。
  等他惊觉自己似乎不该这样呆呆张嘴任人亲吻时,软滑的舌已经不费吹灰之力的伸了进来,直抵他咽喉深处。
  “……可是,我还是会有点担心。”倪珑突然抬头,伸手将犹呈现半开启定格状态的上下颚轻轻合起,暧昧一笑。
  同时“咕噜”一声,叶格晞感到有一颗小小不明物随着反射性吞咽动作,就这样滑进了他的食道里。
  “你……你给我吃了什么!?”他猛然回神,掩住嘴惊愕叫道。
  “放心,不是毒药就是了。嗯……老师身上好香。”倪珑像猫似的在暴露的苍白胸膛间嗅闻着,面上完全没有任何惭愧或心虚之色。
  “那我也去洗个澡好了,在这里乖乖等我,不要自己先乱来,知道吗?”
  “乱来”……什么?除了不敢置信还是不敢置信,叶格晞呆看倪珑站起身径自走进浴室,不久,半透明的玻璃门内面便漫上了蒸腾雾气,水声隐隐传出。
  他……他真的就这样洗他的澡去了。怎么会有这样的人……
  他记得当年的倪珑安静不多话,很爱看书,虽然不太合群,但却是个有礼貌又善良的孩子啊!
  十年真的可以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多吗?除了长相没变以外,不论身高、体型,或是内在的性情,都完完全全不一样了……
  水声持续响着。以他的直觉猜想,倪珑感觉就像是那种洗澡会洗上好一段时间的人。想象那个人在里头的模样,叶格晞身体一颤,胸腹间突然一股燥热直窜上来,彷佛刚才吃下去的是一团火苗。
  一股未知的恐惧攫住了他,他立刻伏在桌边,手指用力按压喉部试图把刚才吃下的不明物吐出来,甚至把手指伸入嘴里去掏,但结果都是徒劳。
  那小小颗粒也许早已深入他的胃里,被消化液溶解吸收,遍及他的周身血液了吧。
  有一瞬间,始终在脑海里徘徊不去的逃跑念头突然壮大起来,压过了理智,盖去了所有包袱,声声催促着他若要远离这一切荒谬,就只有趁现在。
  但最终,他还是撑着已经有点浮软的双腿走至床边,驼着背坐下,静静等待他的“恩客”出来。师生关系又如何?那毕竟都是十年前的事了。
  虽然倪珑仍口口声声喊他“老师”,但彼此都心知肚明,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因貌似柔弱女孩而常被欺负的乖巧学生,自己更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,满怀理想抱负,想要一革教育腐化制度的热血教师。
  “买主”,以及被他看上的“货品”。如今他们的关系……就仅仅只是这么简单而已。
  从浴室走出的男人是未着寸缕的,漂亮的身体线条一览无遗。偏瘦,却精实无一丝赘肉,彷佛用白色大理石鬼斧雕成。
  他毫不遮掩,施然走至衣柜前取来一件浴袍披上,也没把带子绑起,正面看起来仍跟没穿衣服一样,径自转往大床这方而来。
  叶格晞仍坐在床边,但模样已和煮熟的虾子相去不远。整个蜷了起来,遍体通红,两只泛湿的眼直瞪着前方“春色”,怎么都无法移开。
  明明不是女体,但只消看一眼,全身肌肤就好像被火灼烧过一回,汗水涔涔而下。不,就算是再美艳的裸女,他看了也决计不会有这般反应——“你……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东西……”
  “可以让老师减轻些痛苦,增加些快感的东西。因为老师毕竟是第一次。”
  倪珑淡道,若有所思的端详他的脸色。
  “这东西吃少量的话,不至于会伤身或成瘾,以后我也不会再用。这样的回答,老师满意吗?”
  “你……你可以先跟我说……干嘛要用这种方式……”
  “我怕老师会拒绝啊。”
  “拒绝……?”叶格晞闻言唇角微微扬起,露出他踏进这幢饭店以来的第一个笑容。“你放心好了……不论你要求什么,我都不会拒绝的……”
  “呵。”倪珑在床前蹲下,平视那双已经有些抓不着焦距的眼。“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喔,老师。”
  他伸出手,去摸叶格晞额头,还没吃惊于那异常的高温,反倒是对方先大力弹跳了起来。
  “别……别碰我……”叶格晞像被电击器攻击到般,急急往床里缩去。
  汗流得更凶,连眼角都有液体泌出,整张小脸浸在一片汪洋中,身体剧烈颤抖如秋风中的落叶。叶格晞此刻的模样,“狼狈”两字已完全不足以形容之。
  倪珑皱眉收回手,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劲。这男人太会忍耐,现在才让他看出端倪。
  “奇怪,才吃了一粒而已。”他还刻意减轻了剂量。看着全身皮肤潮红得诡异的男人,他微蹙眉喃道:“”体质“的关系吗?”
  他是见过有人吃了这药依旧无动于衷,但那通常是药物成瘾后所产生的抗性作用。才吃了一颗就反应这么激烈的,他倒是第一次遇见。
  为免叶格晞出现脱水情况,他倒来一杯水要他喝下,却在要交到他手上时遇到激烈反抗,水洒了两人一身。
  药性似乎仍在持续发作,前一刻还能跟他平和对话的男人,现在已经是剑拔弩张,什么都听不进去。瘦弱的身子越缩越紧,双臂牢牢环住膝盖,像是要遮掩什么似的。
  倪珑一言不发的站起身,又去倒了一杯水来,仰头喝了一口,突然扳起叶格晞的脸迅速封住他唇,强行灌了进去。
  倪珑的力量远比外表所示的强大上许多,叶格晞半挂在他手臂上发狂的挣扎踢打,竟撼动不了他分毫。
  双唇因急促喘息而无法合起,不断被强硬的一口口哺水进来,有些沿嘴角溢出,有些流入了咽喉去,冰凉的感觉顺着食道在胸腹间泛开,稍稍抚平体内四处窜烧的火苗。
  感觉似乎舒服了一些,叶格晞的反抗也稍微平缓下来。
  最后,箝制住他的男人一把将空了的水杯丢开,顺着最后一口水缠吻住他的唇舌。力道惊人的吸吮疼得叶格晞皱起眉,同时一阵天旋地转,被压着向后倒入柔软床铺中。
  齿撞着了唇,隐隐的咸味立即化了开,也不知是吃着谁的血。
  衣带早在混乱中松落,叶格晞刻意屈起的四肢被迫延展开来,像曝露在沙滩上的海星。压着他那人的浴袍也褪到了肘部,正面赤裸相贴的肌肤带着沁凉温度,虽不想承认,但那样的确让全身燥热如焚的痛苦减轻不少。
  像是终于得到餍足,倪珑将舌从浮肿的唇间滑出,撑起了上身俯视横陈底下的美景。
  他舔去唇上殷红,眼里透着异色,目不转睛凝视男人身上最隐晦,此刻却被迫摊开任人观赏的某个地方。
  叶格晞不安的又挣动起来,随即双腕被抓住高举过头,牢牢压制在床上。
  “好惊人啊,老师。一定很痛苦吧?都是我不好……”
  完全受不得刺激的地方被坚硬的膝盖顶了下,叶格晞的腰剧烈一抖,眼前登时升起红雾,整个脑袋糊成一团混沌。某种无法付诸言语的感觉,在体内无头苍蝇般的横冲直撞,找不着出口,搅得他快疯狂。
  “要做……就快做……”别再折腾了……叶格晞自暴自弃低语,闭上酸涩的眼。
  “别急嘛。”倪珑反复揉压着那勃发处,渗出的滑液很快就弄湿了膝盖。他略一沉吟,抽起对方身下被压成一团的衣带。
  “老师,对不起,怕你乱动受伤,我先用这个把你双手固定住。你不会介意吧?”感觉有什么东西正缠绕他高举的双腕,叶格晞霍然睁眼,难以置信的瞪着身上男人。
  瞪了好一会,震惊逐渐褪成认命,他又缓缓垂下眼睫,直到衣带另一端被绑上床柱,他都没做任何反抗。这没什么,在录像带上他也见过的……
  不用再分神制住对方双手,倪珑好整以暇的抚着那紧闭的唇,强行用舌打开又舔吮过一回。空着的另一手,自然也没闲下。
  “老师,你老婆会不会对你这样做?”
  “不……不关你的……啊!啊啊……放……手……要出……”本来就高耸的欲望,不过被握住摩擦几下,便已濒临迸射边缘。
  “应该是有的,毕竟女人都会有不方便帮老公纾解欲望的时候。”他正经八百的自问自答着,感觉手中的物事开始剧烈跳动,立即收拢手掌,五指都陷入了艳红里。
  “啊——”单薄的上身猛然弹起,但顶多弓起三十度,就又被手上布条扯了回去。
  “真快,不过还不行。”倪珑固执的用力箝紧不放,直到那一波痉挛过去。
  “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呢。”
  他俯下头,舌尖轻轻抵住稍稍疲软的尖端。“那这样呢?你老婆这样服侍过你吗?”说完,他松开手,整个含入,徐徐滑动起来。
  “倪珑——”叶格晞惊吓的试图坐起身,又颓然倒下,目瞪口呆看着在双腿间飘动的黑发。
  不是没看过男人跟男人口交,而且还很认真的看了不下十次,反复研究为什么那些日本男孩可以含着那样的巨物,而不会反射性呕吐,甚至还可以做“动作”。
  只是他完全没想到,居然会是自己被……
  “我倒是第一次亲自做这种事。如果技术比不上师母,还请老师多多包涵。”
  倪珑模糊说着,唇舌肌肉的震动传达到口中物事,引发一阵撩拨轻扯。
  叶格晞闷吟一声,清楚感觉到那处竟又迅速胀大起来。
  光是想象那两片秀丽唇瓣含着他说话的样子,他就悲哀的发现自己竟快射精了,加上这男人又满口“老婆、师母”个没完,他痛苦的闭上眼,就算是药性使然,依然被强烈的自我厌恶感和羞愧感压迫得快无法呼吸。
  “呜……嗯嗯……”吞吐越来越快,连淫靡的摩擦声响都能清晰听见。他死命咬住唇,苦于无法开口阻止男人,生怕一松口便会按捺不住射在男人嘴里。
  忽然,某种被插入的剧痛无预警袭向下身,叶格晞惨叫一声,脑袋随之一片空白。
  待他茫然回神,解放过后的酥麻感已从中心处辐射蔓延向四肢百骸,男人带笑的脸就近在眼前。
  薄唇边仍沾着白液,男人缓缓低下来,吻住宛如被施了定身术而无法动弹的他。
  “老师的味道。自己尝过吗?”
  “变态……”他一阵头昏眼花,终于忍不住,咬牙切齿的迸出这两字。
  “别这么说,才刚开始而已。老师刚才不是才承诺过,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拒绝的吗?”倪珑仍是不冷不热的慢声道。
  故意弯了下仍埋着的手指,身下人儿的腰立刻也弯了起来。
  “就算吃了药,还是会痛对不对?”
  “别……别啰唆了……要做快做……”
  “我怕老师等一下会痛到昏倒啊。”
  “……”
  “老师,考你一个选择题。凡士林、动物油脂、人工润滑液、口水,那一个最适合做爱时润滑这里用?”
  “……”
  “猜对的话,今天做一次就放过你。”喉结无力的滚动了下。“人工……润滑液?”
  “真可惜,答错了。”倪珑惋惜低叹。“想不想知道答案呢,老师?”
  “不想……”
  “老师这样说就不对了。你以前不是常常教导我们,人要有主动求知的精神吗?尤其还是这么切身的问题。”
  倪珑揉揉他的脸颊,忽然退出指头,下床走了开去。再回来时,他手上已多了三只小瓶子。
  “那我们来做个实验。老师用自己的身体把四种都试过后,自然就知道哪种最好用了。”
  “你……”叶格晞闻言,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,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遇上一只披着慵懒猫皮,脑袋结构也跟一般人不太一样的凶恶老虎。
  只见那人的目光又缓缓移向他双腿间,莫测高深的沉静眼神有着说不出的吊诡,直看得他四肢发麻。
  他下意识想收紧大张的双脚遮住私处,动了下后又觉这样做只是多余,只是益发突显自己的可悲而已,索性摊展着身体正眼迎视居高临下的男人,一抹深藏的执拗隐隐自向来温和的眼底浮起。
  “……真是令人怀念的表情。记得老师以前也是用这样的眼神,瞪着那些找我麻烦的同学……”
  见他一愣,倪珑淡淡的道:“你大概不记得了,毕竟这只是你教书生涯中的一小段插曲而已。”
  就好像学校里一群一群的人年年来来去去,学生通常会记得老师的名字,但老师却不可能记得每一位学生的面孔和名字,以及其它更多细微的琐事。
  “我……”
  叶格晞摇摇头,欲言又止。最后,还是什么都没说。
  倪珑拿了一只枕头垫在他臀下,握住他双膝内侧向上抬起,像是要测试他身体柔软度极限似的,弯折那细瘦的腰肢。然后又俯下头,伸出了舌尖。
  他在舔他那里。叶格晞过了十秒才领会到这个事实,又过了十秒,大脑才恢复思考能力。
  终于明白看是一回事,自己亲身体验又是另一回事的道理……
  “倪珑……拜托……这样很脏……”他放弃做任何徒劳的挣扎了,只是气若游丝的闭着眼喃道。
  “是吗?既然老师觉得恶心,那为什么你这里又有反应了?”
  什么?他不敢置信的睁眼抬头,随即倒抽口气。这姿势压迫到他的肺和气管,也让男人指出的事实近乎零距离的呈现在他眼前。
  不过被恶意的指尖轻弹了下,全身就颤抖得厉害,视觉和触觉的双重刺激如锋刃般,切割着他系住欲望不愿让它再次迸射的那根无形的绳。
  他咬住牙,极力忍耐着不要在这么短时间内重蹈覆辙,彷佛那根绳同时也系住他所剩不多的自尊。为什么?他明明是欲望淡薄的人。
  由于妻子去世前几年身体一直不好,他已许久未有性生活,也从来不觉得有何不妥。
  就算是亚葳还健康的时候,他们行房的次数也是寥寥可数。他们夫妻俩明明都不是热衷此道的人啊……
  “真敏感……药力还没褪尽是吧。老师的身体真是厉害,瞧你这里,居然连这么滑的舌头也吸得住,得花点力气才能出来,这等功夫,比俱乐部那些训练有素的男孩们都要……”
  话还没完,他忽然撑起上身,将自己送了进去。这次用的,是比舌尖、指头都更巨大狰狞的部分,没有预兆,一没到底。
  “……!”无法诉诸声音的撕裂剧痛,将叶格晞甫到舌尖的驳斥又全逼回喉咙里。他睁着一双茫然的眼,无言看着从腿间移来他正上方的秀美脸庞。竟然…
  …就这样直接顶进来了……至少先说一声……混蛋……
  腹上传来一阵灼热湿稠感。倪珑伸指沾起,若有所思的笑了笑。
  “居然忘了这个。那再加个第五号实验品好了,只是时间才间隔这么短,可能会比较稀薄一点……”
  “……倪珑!”
  “有。”他像被点名的小学生一样乖巧回应。“老师,什么事?要我再用力一点吗?好的,遵命。”
  “才……才不……啊啊啊……”笑睇身下被剧烈摇晃到失神的男人,倪珑腰间动作仍是沉实悍然,嘴边仍是懒慢调笑,光洁的额上却隐隐渗出了薄汗。
  那些“赞美”的话,并非全是戏谑之言。包覆着他的地方一如所料未曾被开发,很紧,润滑的唾液又是涩物,每一下顶入,男人闷吟,他也拧眉。
  偏偏弹性又出乎意外的好,柔韧而有力,每一次退出都牢牢的吸住不放,男人不自觉,他倒是才几下来回就有快把持不住的预感。这种情形,从未有过。
  万中选一的身体……果然,是他的老师啊。
  “嗯……呜、呜……!”叶格晞当然无从得知身上那人的迂回心思。他自顾都不暇了。
  自制力像断了线的风筝,终究被强压许久的药性吹走,在快感的强烈催化下,连被插入的疼痛都成了欢愉的官能刺激,一波波如巨浪般打来,将他席卷吞噬,冲散他四肢百骸。
  眼前又升起了氤氲红雾,什么都看不清,只有脑中意识仍是清醒的、亢奋的,清楚告诉他,他现在正扭动着身子迎向男人,如沙漠渴求甘霖般的热切回应。
  这一切一切,都是因为药性……唯有这么想,他才能勉强从被彻底践踏过的地上,拾起一些零星的,和了土的自尊碎片。倪珑……
  如果现在除了呻吟,他还能吐得出完整的句子来,那么,他只想问他两个问题。你……是不是一直都很恨我?
  还有,我究竟是哪里曾经得罪过你?
  再睁眼时,耳边充斥着轰隆作响的流水声。笔直的水练从挑高的天花板垂泻下来,水花飞溅了些许在他脸上,和包覆着身躯的一样温润滑腻。
  有什么东西触着他的胸口手臂,留连不去,引来一阵微痒。他低头一看,竟是各色花瓣,随着水流四处漂浮流转,清澈的池水泛着淡淡的草绿色。一只手从他背后绕来,慢慢拿去他颈上沾黏着的细瓣。
  “这是英国花草温泉,每月放的配方都不一样。这回听说放了红花、迷迭香、大风草和香茅,据说洗了可以消除酸痛疲劳,恢复体力。你说呢?”
  “……一点用都没有。”背后充满磁性的男中音似乎笑了起来,水声很大,他也听不真切。拂着花瓣的手忽然扳起他的脸,他挣扎着避开去,只让那凑来的唇轻轻擦过自己的。
  “变得真冷淡。刚才的热情果然只是因为吃了药吗?不知是哪一次,高潮时老师还把我的嘴唇咬破了呢。”
  “随你怎么讲……你想怎样做都可以,我都会配合,可是我不觉得有亲嘴的必要。”
  反正他买下他,不就只是为了满足性欲而已?或者是……针对他这个人好好的玩弄整治一番?
  “你觉得……”倪珑一肘支着池子边缘,偏着头目不转睛看他。“你有选择的余地吗?”叶格晞垂下头,默不作声。
  “这里还有七、八种温泉,你想不想试试?埃及那间,池子中间有座小金字塔,尖端会流出牛奶来。饭店老板本来想弄成埃及艳后最爱的泥巴浴,后来技术实在太困难,就算了。”
  他摇摇头。“我头有些晕,再泡下去就昏倒了。”
  “好吧。”又泡了一会儿,男人托住他两边腋下,轻易将他抱离水面。
  他痛得拧眉,大概是双手被绑在头上拉扯太久,现在两腋、双肩和邻近的地方,只要稍一牵动就酸疼难当。
  他坐在池台边,被搂在了强健手臂围起的圈里。蒸腾水气弥漫,光裸着湿淋淋的身子也不觉得冷。
  他随意扫了眼被装潢成英国宫廷风的偌大室内,心想象这样的房间居然还有七、八个,难怪那侍者要说这层楼占地最大的就是“浴室”。太超脱现实了,这个地方。
  白蒙蒙的烟雾,助长了那份不真实的感觉。如果可以,他真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个虚幻的梦境而已。艾丽斯跌跌撞撞的闯进不属于自己的国度,最终还是能安然完好的离去……
  “嗳,别真的昏过去了,老师。”倪珑的声音唤他回神。只见那好看的手摊开,掌心不知何时又多了只眼熟瓶子。叶格晞一颤,已经清楚他接下来意欲何为。
  “这个做起来最舒服,对不对?我没有冤枉你猜错喔。”修长指尖挖起那乳白色的霜块,放在手心藉体温使其融化,化为稍具流动性的油膏。
  淡淡的香气蕴散开来,据男人说那是杏仁精油的味道。猪脂、牛油等动物性脂肪经熬炼萃取后,已去除腥味,呈乳白无臭固体状,加了杏仁,更增添一股清甜芳香。
  提到这些邪门东西,这个人话倒是变得很多。叶格晞由得他分开自己双腿,大腿肌肉被这样一牵动,又是一阵酸麻不堪。
  他咬牙忍住呻吟,还模模糊糊的在想等一下该如何回家,会不会连饭店大门都无力跨出去……指头已经塞入。
  “奇怪,还是这么紧。老师,看来你真的是天赋异禀呢。”
  低柔的笑语就贴在耳边响起,似乎是满意的赞叹,在他听来,却无一字不是轻狎的嘲讽。心情明显相当愉快的男人又凑近脸,执意要亲吻他,他躲了两、三次,都无法摆脱。
  算了……其实又有什么好坚持的呢?
  先天气势便矮上一大截的他最后还是选择让步,在对方脸压下来的前一刻,闭上双眼。
  他皱紧了眉,忍耐的任由那灵动的舌头侵入口腔,故意在里头做起和下方的手指一模一样的兜转动作。时而轻舔,时而吸吮,并强迫他也要伸出舌头回应。
  一回交欢,显然相当娴熟床事的男人就可以变换数种姿势。将他折腾得半死后,还毫无愧意的说他还是喜欢正面的体位,因为可以边吻他边进入。
  他不知道倪珑为什么这么热衷于接吻。就好像他也不明白,为何自己如此厌恶与倪珑唇舌接触一样。
  至少在他看过的那些片子中,四唇相接的镜头向来是少之又少,顶多只是**游戏前,一小段无足轻重的随意点缀罢了。
  既不能抒解欲望,也无法满足观众感官,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。

  第三章
  “蝴蝶牙医诊所,位于捷运在线,邻近大型停车场,交通便利;装潢采维多利亚风格,空间宽敞,严格控管卫生,治疗环境优雅舒适。拥有最先进的设备,最完整的团队,最优良的技术,最专业的服务,最美丽的医师,最帅气的助理…
  …“
  “史小妹妹,够了吧?我两点的病人要来了,快把器械摆一摆,先别管网站广告文案的事。还有,请把最后两句删掉,谢谢。”
  “什么?”史小妹妹“?倪医师你在喊谁?”
  “觉得不够尊重的话,那就”史姐“好了。”倪珑脱下外套,换上医师服,走至个人专属的计算机桌前坐下。史方平立刻凑过去,抓着他的头发编起辫子来。
  “那么爱玩,不会把头发留长,玩自己的?”
  “算了吧!我可不想被当成人妖。如果我发质有你一半好,那倒可以考虑考虑,走长发飘逸型男路线。”
  实在太好摸,史方平忍不住捧起柔软的墨色发丝挨在颊边摩挲,一脸陶醉傻笑。
  “马屁拍再多,工作照样得做。再说,妳根本是拍到马腿上了。”倪珑赏了颗爆栗过去,被长得像小男生的个人助理滑溜了开。
  “倪董,最近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喔。”年纪较大的资深助理吕姐捧着消毒好的器械盘,走过来笑道。
  “有吗?”
  “很明显好不好。”史方平撇撇嘴,“平常除了看诊外,一天不会说超过十句话的人,居然会开始和我们打起嘴炮来……若某人平常笑的嘴巴弧度是十五度,那这几天应该都有三十度吧。”
  “原来妳趁我睡觉的时候拿量角器偷量?该不会还趁机偷亲吧?”
  “见鬼啦你!”史方平跳了起来,扮个鬼脸,拿起一旁的酒精喷瓶开始消毒诊疗椅,为下个病人的到来做准备。
  下午一点五十五分。这幢位于台北市中心地带的“蝴蝶牙医诊所”,也在一片轻松气息中,进入工作状态。
  “蝴蝶”属于中型规模的诊所,共有五张诊疗椅与一间独立的植牙室。除了年轻的老板兼所长倪珑外,还有几位较资深的兼任医师驻诊,多半是所长以前系上相熟的学长姐。
  据史方平自己偷偷观察,“蝴蝶”的生意是附近这一带诊所中最好的,尤其到了下班后的黄金时段,客人简直是络绎不绝,候诊处的沙发经常是爆满状态。
  依她看,这些动不动就砸钱来做牙齿美白、镶面的OL们,根本都是冲着她家老板来的,个个细肩带、高跟鞋外加超短迷你裙,波涛汹涌,一躺上诊疗椅就爆……
  其它同仁是看得很爽啦,毕竟各样的美女都有,只可惜她们的老板完全无动于衷,平常也极少收女病人。
  偶尔遇上脸皮厚一点的麦芽糖硬黏上来,倪老板也是面无表情的拿洞巾一盖,接着施展“巧手”,让美女仅露出的一张小嘴发出的娇吟一路唉成了惨叫,从此不敢再踏入“蝴蝶”一步。
  “我不会对病人出手。”不知摔碎多少芳心的倪大医师,一句话就堵死所有人的疑问。
  “倪董啊,那你也别把烫手山芋塞给我啊!”另一位驻诊医师温显壮一看到自己的预约病人名单就哀号:“这女的上次不是才被你整过吗?怎么又不怕死的来啦?”
  重点是怎么会变成他的病人啊!长再美,个性花痴也没用啦!
  “抗议!所长压榨员工!”
  “好。”倪珑支着下颚,背对他径自浏览着屏幕上的电子病历。“你拿她还我,我还你尤振承小弟弟。”
  “呃……那当我没说好了。”温显壮摸摸鼻子,哈哈一笑,一百八十度大转身迅速闪人。
  开玩笑,十个娇娇女,都比不上一只小恶魔。当初差点没下跪,好不容易求得倪董愿意收他这个烂摊,哪有再要回自己吞下去的道理。
  第一次看那姓尤的小鬼,他就被一记破空踢腿踢得鼻血横流,左手手指也险些被咬了一截下来,接下来的衰事更是不胜枚举,怎一个惨字了得。
  看不乖小朋友的牙齿是许多男牙医师心里的痛,尤其是身材魁梧的,几乎打第一眼就被嚎啕大哭的方式给判了死刑。最好的例子,就是“人如其名”的他。
  但不知为什么,他们这位个性冷淡,身长超过一八五的美人老板,却出乎意外的对小孩子特别有一套。
  上回看他和尤小弟光是讨论皮卡丘是男是女,就可以说上半个钟头,藉此收服了小魔头的心,从此他也对还比他小两岁的倪珑彻底甘拜下风。
  “承承今天表现得好棒喔,可以拿礼物喔。”倪珑柔绵无骨的声音低低说道,“想要什么?橡皮擦?贴纸?有皮卡丘和哈姆太郎的新图案喔。”
  “我都有了!”小朋友静太久耐不住性子,重获自由后在诊疗椅上蹦蹦跳跳趴来倒去,就是不肯下来。
  “那叔叔折气球给你玩好不好?承承喜欢什么动物?兔子和狗狗挑一个。”
  这两种算是最好折的动物。
  “无尾熊!”
  什么啊?其它人听到都是一怔,倒是倪珑神情不变,很快用气枪吹了几条灰色长型气球,啪啪啪的折将起来。小鬼看到成品,左端右详一番后嘴巴嘟了起来。
  “这不是无尾熊……”
  “怎么会不是?承承你看,牠没有尾巴,有两只圆耳朵,身体灰灰圆圆的…
  …“倪珑说着,拿麦克笔在腹部上头画了个半月形:”肚子上也有袋子,这当然是无尾熊啊!“
  “嗯嗯……是喔……”有点被说动了,小鬼露出笑容捧过气球。
  “那承承最讨厌的动物是什么?”小脑袋歪了下。“蟑螂!”
  “最讨厌的人呢?”
  “……教数学的王老师。”倪珑又折出一只疑似某爬行昆虫类的不明物,用麦克笔在头上写下一个“王”字。
  “把它当作王老师,然后我们用这个刺它一下……”他拿小鬼的手去握牙科用探针,“碰”一声戳破气球。
  “这样讨厌的东西就都消失啰!好不好玩?”
  “好玩!好玩!”
  惊人的爆破声响震动整间诊所,所有人都抚着胸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老板,只有小鬼头反倒一点都没被吓到,还乐不可支的指着倪珑手上的“尸体”哈哈大笑。
  “真是的,都几岁的人了……”史方平忍不住翻白眼,真是彻底服了这两个大小魔头。看来还是大魔头魔高一丈,瞧小恶魔现在被“调教”得多乖啊,简直和一开始那个人人闻之色变的暴力爱哭小鬼,完全判若两人。
  “下次承承来看牙齿也乖乖的话,叔叔就再折气球给你玩喔。”
  “好——医生叔叔再见!”微笑打发走小朋友和他母亲,倪珑转转肩膀颈子,见暂时无病人,正想上二楼医师休息室去,忽然风铃声响,又有顾客推门而入。
  “您好!”负责柜台业务的史方平直觉便喊,头也跟着抬起:“请问……”
  哔——哔哔哔!和来人四目相对,她脑中的“正太侦测仪”立时铃声大作。
  好……好一个粉妆玉琢艳光四射的小正太啊!瞧那长睫,那大眼,那粉唇,那雪肤……她的眼睛几乎要被刺得睁不开了!
  “你好呀!弟弟!是第一次来吗?”
  虽然内心陷入尖叫状态,史方平仍一派冷静的微笑殷切招呼。“咦?怎么没看到爸爸或妈妈?是不是去停车车?”
  “爸爸不在。”在正太评等中可列为特AA级的小美男摇了摇头,稚嫩的嗓音字正腔圆:“我自己一个人来的。”
  “啊?你自己一个人?”史方平不由得大吃一惊。这男孩怎么看都是未满十岁的模样,这年龄的孩子没被父母拖着进来诊所就不错了,哪可能自个儿乖乖送上门来?
  “那……那你怎么来的?你爸爸呢?”注意到男孩方才只提及父亲,心思其实相当细腻的史方平也就刻意略过母亲不谈。
  “搭公交车。爸爸在忙。”
  想不到小正太不单表情酷,说话也非常简洁有力。她一阵傻眼,又再接再厉问:“喔……那你有没有记得带健保卡和钱钱?”
  “有。”
  “弟弟为什么会想来看牙?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?”
  “因为学校规定说要检查牙齿。”
  “……”实在无言了,史方平拿出初诊单大致问了下小男孩的数据,便领着他进诊疗间。
  “倪医师,交给你了。这个……应该会很Easy吧。”她指的是牙科临床上的操作难易。这小朋友想必不会哭也不会闹,从头到尾皆会乖乖配合。
  “我都听见了。”倪珑低笑,戴回口罩在诊疗椅旁坐下,伸出手轻抚小男孩的头,另一手拿起初诊资料翻了翻。
  “底迪真厉害,还不到九岁就会自己来看牙了,你把拔把你教得很好喔。以前有没有给其它医生叔叔看过牙齿?”
  等了半天,始终不闻预期中应该会有的回答。倪珑略微讶异的自病历中抬眼,发现男孩只是抿着嘴沉默不语,大眼却似是相当惊讶的圆睁,眨也不眨的直盯着他手腕瞧。
  不,不单是盯而已……那简直就是“瞪”了。
  “嗯?你喜欢这个吗?”他扬扬缠在腕上的物事,一条手工编织的彩色幸运带。那样的东西配戴在一位成熟男子身上实在相当怪异,但倪珑本人却丝毫不以为忤。
  “对不起喔,这个呢……叔叔没办法给你。”他将白袍长袖一拢,遮去了那腕带,迅速引开话题:“不过只要底迪乖乖,就可以拿更好的礼物喔,有各种颜色的小汽车,还有扭蛋、磁铁……”
  “我不要礼物。”男孩一口回绝,目光仍胶着在他手腕上。
  “……”倪珑若有所思的又抚起那柔软发心,却被小头颅抗拒的摇了开去。
  他收手,微微扬眉。
  “这么喜欢带子的话,那下次叔叔请助理阿姨编一条给你当奖品好不好?”
  “这……别乱开支票啊,倪董。”吕姐在一旁压低声音道,满脸苦笑。拜托,她哪会编那玩意?她们家老板要陷害人也不是这样。
  “不用了,我自己会做。”小男孩终于打住直勾勾的注视,酷酷调回眼,自行在诊疗椅上躺正。
  “喔?底迪你手真巧呢,要不要也教一下叔叔?”
  “医生叔叔,可以快一点开始吗?我等一下要搭五点的车回家。”
  “……”倪珑与吕姐对视一眼,又不约而同一起瞥向病历上的姓名栏。一旁的史方平已经憋笑到整个人不支倒在柜台上了。
  要看他们魅力所向披靡的老板踢这么大块铁板,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说。叶筝?
  倪珑咀嚼着这名,不着痕迹的蹙了下秀气的眉。
  人如其貌,挺可爱的名字。只是这位小朋友的个性,似乎有些……不太可爱。
  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
  时值午休时间,他站在理应空无一人的化学教室门口,微沉着脸瞪着里头几个或蹲或站的男学生。他们背对门口围成了一圈,不知圈住了什么,正兀自嘻笑玩闹。
  “糟了……是老师!”其中一人见状况不对,立刻机敏的使个眼色,其它人跟着点头,忽然一票人全冲向窗台,争先恐后从大开的窗户跳了出去。
  “喂!这里是二楼——”他吓了跳,连忙走上前往窗外探去,却只见到远处草坪上几条正快速逃逸的背影。真是,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……
  他叹口气,眼角瞥到教室里还留了一人没走,看来应该是刚才被包围欺负的受害学生。一身粉蓝连身格子短裙,出现在这间装潢冷硬阳刚的化学教室中,格外突兀。
  奇怪,这所学校男、女校区的分野管制向来严格,这里是男生校区,怎么会有女学生出现在这里?
  他暗自纳闷,小心翼翼走到那瘫坐在地的女孩面前,弯下腰朝她伸出手。
  “妳……还好吧?老师扶妳起来好吗?”
  女孩只是摇头,自行调整了下原本稍嫌狼狈的坐姿,将被卷至接近腿根处、暴露出整条雪白大腿的裙襬拉至膝盖,便垂着脸不再有动作了。
  应该没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吧……他有些担忧的想着,又道:“没关系,不用急,想起来的时候再跟老师说,老师送妳回女生校区去。下次小心点,别再误闯进来男生校区了。”
  女孩闻言,忽然抬头掠他一眼。浅粉色的唇办蠕动了下,似要说话。
  “怎么了?”他温言问,在女孩面前蹲下,与她平视,然后不由得微微一怔。
  连对长相美丑感知迟钝的他都承认,眼前的少女真是个美人胚子。
  “我……”
  “嗯?”女孩的声音与想象中不同,有些低沉,但依旧柔润好听。见她吐了一个字后又垂首不语,他也很有耐性的继续等待她主动开口,并不催促。
  “我……不是女生。”
  “……”他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。“啊?”
  “我是男子部一年八班的新生……我叫倪珑。”“女孩”吶吶的说着,见对方一脸惊愕的呆滞相,似乎也颇感不好意思的晕红了脸。
  “这件制服,是他们从女子部偷来逼我穿上的……我、我的衣服都被他们丢到窗外去了。对不起,老师……”
  “……爸?爸!”熟悉的稚嫩呼唤声忽然钻了进来。
  瞬间,羞赧的美丽脸庞褪走了,化学教室也消失了。叶格晞茫然睁开眼来,儿子放大的清秀小脸就在正上空,正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瞧。
  “小……小筝?”四目相望,他仍是迷懵,一时分不清梦与现实。
  是了……这里是家中客厅,他正在编写下礼拜周考试卷的题目。没想到写着写着,就……
  “爸又在沙发上睡着了,这样会感冒的,对腰也不好。”叶筝捡起散落一旁的几张测验纸,收拢好递给父亲。
  “爸很累吗?要不要先回房间睡觉?”
  “还好……小筝来,跟爸爸一起坐。”叶格晞揉揉眼,有些不好意思的坐直身子,接过儿子手中纸卷时,也拉他在他身边坐下。
  “好久没好好看看你了。”
  不知何时开始,儿子离开了他的肩膀、背脊,连腿上都鲜少再逗留。同年龄的孩子有的还喜欢赖在父母怀里撒娇,一有不顺心就闹别扭嚎啕大哭,他这个宝贝儿子却异常早熟懂事。
  半年多前,他最忙碌的时候,刚升小学二年级的儿子甚至主动提出了住宿学校的要求,只在假日才返家。起初他当然反对,最后却拗不过小筝的坚持,以及他的确分身乏术,无法供给孩子完整照顾的事实。
  “好像有长高一些,不过还是没长肉。”他轻拍儿子细长的手脚,忍不住心疼。“晚点爸爸出门看奶奶,顺便再多买一些菜回来,晚餐就煮你最爱的柠檬清蒸鱼和咖哩牛肉好了。”
  “好。”小头颅轻点,薄薄的粉唇扬起,露出里头小小的贝齿。叶格晞看了,胸口又是一紧。他这儿子,连高兴的神情都跟同龄的孩子不相符。
  “耶……你这颗牙怎么空了?”无意间留心到,他抬起儿子下巴,轻轻拨开他的嘴唇仔细端详。
  “昨天下午去看牙齿,被拔掉的。医生叔叔说那个乳牙该换了。”叶筝用娇嫩童音沉稳的说着,指指桌上的口腔检查回复单。
  “学校规定下礼拜交,我已经请诊所阿姨在上面盖章,爸再签名就好。”
  “喔……拔,拔牙啊……”叶格晞闻言面色微白,肩膀几不可察的缩了一下,转念想想又忍不住愧疚起来。
  “小筝真勇敢,自己去看牙齿的?怎么不先跟爸爸说?爸爸好陪你去啊,牙医诊所那么可怕的地方……”他越说越小声。
  “可怕?不会啊……原来爸爸怕看牙医吗?”叶筝不是很能理解的歪了下头。
  “没关系,我可以自己去,又不难,就跟坐车上学一样。那诊所就在学校附近而已。”
  叶格晞一时无话可说,只是来回轻抚着那栗色的幼软短发。儿子越是独立早熟,越暴露出他这个父亲的失职啊……
  “对了……爸。”
  父子俩静静相依半晌,叶筝忽然将视线落在父亲的左手腕上,问道:“你把我编的幸运带拿下来了吗?”
  “没有啊。”他怔了下,直觉就否认,低头一瞧却大吃一惊。
  “咦?怎么……”
  不见了?他瞪着空荡荡的手腕,大脑记忆急速倒转,却完全回想不起究竟是何时遗失了环带。
  上了幼儿园后,儿子每年都会送他亲手做的生日礼物。去年的黏土玩偶和前年的蜡笔彩绘,都被他仔细珍藏起来,今年的幸运编绳则是直接系在了手上,不曾取下。
  是不小心松脱,掉在某一处了吗?
  “爸爸回房间找找看。”他说着欲起身,却被拉住衣角。
  “没关系,小东西而已,我可以再编一条。”
  “意义不一样。”他揉揉儿子的粉脸,“小筝,对不起,都是爸爸太不小心了,连你送的带子不见都没发现,真不应该。”
  “爸真的不记得掉在哪里了吗?”
  “这个……”叶格晞皱眉努力回想了半天,还是只能摇头叹息。“不记得了……如果家里找没有,爸明天再去学校看看,说不定是掉在办公室——”
  “算了,找不到的。”叶筝摇头。
  “嗳,总是找找看嘛……”叶格晞心里也觉得希望渺茫,但没想到被儿子一句说得这么直白,不禁尴尬的揩揩额角。叶筝只是抿着小嘴,又摇了下头。
  “爸,你去蝴蝶诊所看过牙齿吗?就是我昨天去的那间。”
  “”蝴蝶“?没有。”连听都没听过。事实上,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看过牙医了。
  “怎么了?”
  “没事……”叶筝闷闷应着,忽然伸出双手用力环抱住父亲的腰,小脸埋进单薄的肩窝里。
  “小筝?”
  叶格晞被儿子意外的举动吓了一跳。难得小筝会跟他撒娇呢……一时又惊喜又感动,原有的小疑问和数不清的烦恼,也瞬间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。
  “叶先生,您确定要让您母亲接受最新的药物疗法?”特殊加护病房外的办公室内,年轻的主治医生从病历资料中抬头,惊讶的看他一眼。
  “嗯。还有医生说的那款美国新研发的伤口敷料,希望也可以让家母使用看看。”
  “这个……叶先生,上次跟您提过了。”医生有些迟疑的委婉提醒:“这两种药物因为太新,卫生署还没列入健保补助名单……”
  “我知道。”
  “这不是小数目,上次应该都计算给您看过了。加上疗程不知得持续多久,病程也一直在进展,我是建议……”
  “没关系,自费费用我都可以负担,请务必让家母继续接受治疗。”叶格晞深深一颔首。“钱的事也请医生不用担心,我会想办法筹足的。”
  “好吧。”
  望进对方温和的瞳眸里,医生点点头,明白不用再多说。只道:“叶先生,照顾家人之余,也别忘了保重自己。你太瘦了,气色也不好。”
  叶格晞闻言一愣,脸忍不住微微泛红。见医生说完又自行埋首回工作中,他低低道声谢,推门而出。
  才走到电梯附近,铃声就忽然响了。他拿出手机,上头显示的来电号码让他面色微微一僵。半晌,才按下接听键。
  “老师,晚上有没有空?一起吃个饭好吗?”另一端,男人温文有礼的询问着。柔滑的嗓音明明舒心又悦耳,他听了却只觉胸口像压了块巨石般的闷沉。
  “抱歉,我今天晚上有些事……”他握紧机体,想起已经答应要和儿子共进晚餐。
  “好吧。既然老师这么忙,我就不打扰了。那还是照原本约定时间,明天晚上再碰面吧。”男人语气中听不出一丝不悦,很干脆的挂了电话。
  “……”叶格晞在原地呆了会儿,才慢慢收起手机,步出医院。
  从停车场开车出来,他照原订计划去办了些杂事,顺便到银行旁的柜员机转帐款、补存折。补完折,白纸上显示的油墨数字,又让他足足呆了好几分钟。
  怎么一下子多这么多?他几乎以为自己眼花看错。
  不用想也知道这笔新增的金额是谁转来的。原有的欠债和所需的庞大医药费,都已经被买下他身体使用权的男人一次付清了,他又不是没在工作的人,还汇这么多钱过来做什么?
  将捏得快变形的存折收起,叶格晞决定继续照计划,到量贩店超市去买菜。
  心不在焉的在蔬果鱼肉区绕了几圈,最后他什么都没买。
  双手空空的走出大门,初春拂来的微风让他不自觉缩紧脖子,还是觉得好冷,彷佛冬天还未远去。
  超市很大,许多顾客都是一家子一起来逛,买完后合力提了大包小包,说说笑笑心满意足的离去。他驻足看了一会儿,低头掏出手机,拨了电话回家。
  “喂?小筝吗?对不起,爸今天晚上恐怕不能……”尽量保持语气如常的说完这通电话,他深吸口气,又拨了另外一支号码。
  “请你把刚汇的那笔钱收回去吧,我真的不需要。”
  加上刚才在餐厅用餐,同样的话叶格晞已经重复说三遍了,但男人仍然好像没听见似的,径自从架上拿起一件外套,往他身上比了比。
  “Hermes新一季的男装都挺好看的,老师你觉得呢?这件怎么样?”
  “倪珑……”他又唤了声,见对方扬眉掠来一眼,那眼神令他指尖一颤。只得暗暗握住拳,随口应道:“都可以……你自己喜欢就好。”
  衣服不就一排扣子两只袖子?在他看来都一样。
  “可是穿的人是老师,你的意见最重要吧?”倪珑又拿起另一件,转眼间他手上就拿了一迭衣服。
  “我?”他微微一愕。“我没有要买衣服啊?”
  “呵呵……老师真可爱。”倪珑像被他逗笑似的低低笑了起来,挥手招来店员小姐:“这位先生要试穿,麻烦了。”
  “咦?”叶格晞吓了一跳,这才意会过来。“不、不用了,我……”还没说完,一只手忽然按上他的腰。他微颤一下,话也吞了回去。
  “先生,这边请。”服务小姐躬身说道,他不得已,只好依言进了试衣间,像任人摆布的娃娃将衣服一件件试完。
  “如何?喜欢哪几件?”倪珑问道,目光始终专注停驻在不断变换衣着的男人身上。
  “都可以……”叶格晞不太自在的轻扯一下身上的缎面衬衫,脑袋仍处于一片混乱状态。
  刚才试衣时无意间看到牌子上标示的价位,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,反复看了几遍才确定没数错“0”的数目。这……真的卖这种价格?太离谱了……
  “”都可以“是你的口头禅吗?”倪珑扬了下眉。“好吧,既然老师都喜欢,那就都买下来吧。”
  “啊?”
  “可以结帐了。”他转身吩咐小姐,比比挂于试衣架上的成排衣物。“这些都请帮我——”
  “等、等一下!”叶格晞连忙抓住倪珑衣袖,飞快说道:“就我现在穿的这件衬衫……买这件就可以了!”
  “真的?”倪珑顺着力道回握住那只骨感的手,摩挲了下,在对方僵直前放开。
  “确定只买一件?不会太少吗?你真的不用跟我客气啊,老师。还是你想要鞋子?或公文包?Hermes的皮革质感很好,你用过一定会喜欢。或者…
  …你有其它喜欢的牌子?“
  叶格晞只是摇头,将发颤的手藏到背后。从言语到举止,他和这男人之间的怪异是如此明显,一旁的小姐却丝毫无动于衷。是神经迟钝吗?还是早已见怪不怪了?
  呼吸困难……在购买者要求下,服务小姐替他取下衣服的标签牌子,让他直接穿着离开。才踏出这条位于饭店地下楼的精品店大门,他又被拉着走进另一家珠宝钟表店。
  “Dandy系列新出的计时表款,有银和黑色的两种款式,老师觉得哪个比较好看?都喜欢的话就各买一只。”
  “都很好看……”他照实说道,那精致的不锈钢表壳的确赏心悦目。“可是我已经戴习惯自己的表,不用再买新的了。”
  他的精工表戴了数年不曾坏过,平价却坚固实用,他没打算更换。
  “是吗?”倪珑墨黑的眼瞳在他脸上停驻片刻,又缓缓飘开,移向另一边的玻璃方柜。
  “那戒指呢?你要不要?”
  “……啊?”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,顿了好半晌,叶格晞才困难的挤出一个音来。
  “ChaumetDandy的白金戒指也很好看,这个系列走简约风格,我觉得很适合老师,搭配上班或休闲的衣服都可以。”倪珑转回视线,神情平淡的指指玻璃柜道。
  “喔……”他胸口莫名其妙一松,吶吶道:“你对品牌真有研究。可是我不习惯戴金属饰品在身上……”
  “这个不要,那个也不要,老师,你还真难讨好呢。换做其它人,只要收枝笔就可以高兴半天的。”倪珑嘴角轻扯了下,“什么才能满足你,老师?你在床上牺牲这么大,我在别的地方补偿回来也是应该的啊。”
  “我……”
  没料到对方突然发作,叶格晞一时张目结舌,吐不出半句话来。心脏被无形的刀刃划了一下,有点痛,他选择忽略。
  “车子吗?还是房子?只要老师开口,我都可以送你的。”
  “不……不用了,倪珑,真的不需要。”他不断摇头。“我已经欠你太多了,你不需要再送我什么或给我钱,真的……”
  他隐隐知道倪珑生气了。虽然不甚明白到底在生什么气,但相处一小段时日,他已经可以稍微摸索出一点模糊的东西。包括如何安抚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。
  “那个……还要继续逛吗?我有些累了……我们回去房间休息了好不好?”
  倪珑瞳孔收缩了下,一言不发看着叶格晞垂落额前的黑发,和自发间露出微微泛红的耳廓。忽然一把扯过他,往精品街末端的饭店电梯走去。

  第四章
  钮扣蹦开的啪啪声响起,比他一个月薪水还昂贵的衬衫,在被买来后不到一小时就成了破布。
  “就算再有钱也不能这样乱来”——不赞同的斥责根本来不及出口,坐在床边的男人凑过唇来,密实堵住他的。
  一轮不知节制的吮吻后,他后脑被扶着的大掌用力压下,某样高温的物事抵到了浮肿的唇上,引起阵阵烧灼刺痛。
  “倪珑……”他闭眸低唤,实在怕了每回帮男人如此服侍后招致的种种可怕后果。
  “可、可不可以用手就好?我……我嘴唇有点痛……”
  “张开。”和之前几次求饶后就能得到赦免不同,这回男人态度依旧强硬,没有丝毫的软化。
  “嗯……”无从闪避下,他只好依言张嘴,任那物事一吋吋没入自己口中,小心翼翼抵到不会引起呕吐反射的最深处,才握住艰难的动作起来。
  “老师,你也一起加入吧,用你空着的那手。”倪珑心情显然好了一点,但亲爱的老师双膝抵着地毯,跪在他腿间埋首来回吞吐的秽乱画面,似乎仍不足以让他满意。
  “听见了吗?老师。”见对方迟疑,他腰间挺动一下,包覆着自己的温热口腔登时呛咳起来。
  叶格晞没办法,左手只好也伸往腹下,颤巍巍的摩擦起来。紧闭的眼角带泪,脸庞赤红如血,也不知是咳嗽造成,还是极度的羞耻所致。
  被迫在男人眼前自行抚慰,之前也不是没有过,但这样“一心两用”还是头一遭。
  过于淫靡的场景刺激了居高观赏者的视觉神经,叶格晞察觉嘴内物体越显膨胀几乎快含不住,却不见任何迸发前兆,不由得一阵惊慌。
  “老师真辛苦……要同时顾两边,很累吧?”倪珑挲揉着那汗湿的黑发,俯身在他耳边轻道。
  “那玩个游戏好了。如果你能让它们两个同时一起去,我保证接下来整晚都不动你,让你好好休息,怎么样?”他一顿,秀致的唇角弯了起来。
  “但如果不能的话……老师今晚就留下来随我怎么样啰?”不要……这根本不公平……
  才想仰头抗议,一股热流忽然在嘴里溢散开来,叶格晞眼前一黑,终究什么都没说,也没有办法再说。
  前面后面,里面外面,脸上嘴边,都是一片狼藉。有的已经半干涸,有的还在流淌,纹满了全身。现在……几点了?
  叶格晞闭着眼,趴伏在同样狼藉的床褥里,被紧贴住背脊的强壮身躯环拥着悍然进犯。单薄的身体除了被迫性的剧烈晃动外,没有任何反应,也不吭一声,像是已经失去意识了。
  小筝睡了吧?该不会……还在等他回家?明天是周日,他在手机里答应明天一早要带他上山走走的……为了弥补今晚的食言。对不起……小筝……
  “你在喊谁?”体内的冲撞忽然停歇,温热的气息抵在耳边轻轻吹拂。无论被怎样粗暴顶入都安静承受的男人蓦地睁眼,咬住了舌,摇了摇头。
  “没,没有……”
  “听起来不像师母的名字,当然,也不像我的。”动听的声音继续冷静分析。
  “是谁?”
  叶格晞心里一紧,正想着该怎么解释,不意一样眼熟的蓝白相间图纹忽然晃过眼前。
  那是……他瞪大眼,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,他拄着虚软的双臂一下子撑起上身,抓住男人的手腕仔细审视。
  “……喂!”被这样衔着一扭,正停在深处的倪珑猝不及防,差点把持不住一举迸射出来。他暗吸口气,顺势滑出一片黏糊的发红甬道,狠拧了下凑近他右手的脸颊。
  “干什么你?”他沙哑道。
  叶格晞吃痛,却不在意,只喃道:“这是我的带子,怎么会在你手上?难怪我一直找不到……”
  平时倪珑的衬衫袖子刚好遮住了手腕,就算在床上褪尽衣服,他自顾已不暇,能注意到对方身上细节的机会也极少。
  他有想过东西可能是跟倪珑在一起时掉的,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对方捡了去,还据为己有……
  他不明白。这种在除了他以外的人眼中根本毫无价值的平凡编织物,惯于穿戴名牌的男人,怎么可能看得上眼?
  “上次在床上捡到,一时无聊拿来戴戴罢了。”倪珑轻哼,掠他一眼。“老师好像很重视这带子?”
  “啊?这……”那一眼令叶格晞没来由一凛,结巴起来。“也、也还好…
  …“
  “所以,这不是你自己编的啰?”
  “当然不是……”他摇头。“我不会编这个。”就算小学家政课有教过,也早忘得一乾二净了。
  “是吗?我还以为……既然不是老师做的,那我就不要了,还你吧。”倪珑说着,很干脆的伸出手腕。
  “不过你要先诚实回答我,这孩子气玩意是谁做给你的?”
  这种“孩子气玩意”?不知是哪位成年人还擅自拿去戴在自己手上……叶格晞忍着气暗想,嘴里道:“就……学生送的。”
  “哦?高中生送这个给你?”
  “不是……是……小学生。”他支吾了下。“我……我以前在补习班兼过差。”
  这两句分开来,其实都是实话。
  还没踏入DestinyClub之前,他曾利用课余时间在外头兼了好几个家教,对象小学生、国中生都有。那一阵子天天披星戴月,弄得心力交瘁,差点累出病来,赚的钱却勉强只够支付银行利息而已。
  “是吗?真是贴心的好老师,还把学生的爱心戴在手上。”倪珑不置可否,抬起手腕在他面前晃了晃。
  “喏,自己解开,拿回去。”
  “谢谢……”叶格晞暗松口气,拥着棉被遮住赤裸身子,依言半跪起身,伸手去解对方腕间带子。
  “……咦?打死结吗?好像弄不太开……”十指在方寸间搅了半天,却没半点进展,他疑惑的俯身,脸又凑近一些想看清那绳结,忽然双手被一把反握住,高举过头。
  他愕然,随即眼前一花,竟被整个人往后压落在羽绒软被里。
  “倪珑……?”
  炽烈的亲吻陡然袭了下来,他一吓,别过头躲开,那唇落到了脸颊上,立刻又执拗的来追。躲了几次都躲不掉,最后还是被强暴般的贯穿了口腔,重重的吸吮,野蛮的翻搅。
  他气坏了,用力挣扎甩开箝制,双腕才得到自由,还来不及将压在身上的男人推开,下一瞬,换他的左右大腿肌肤分别陷入了刚硬五指内,被压倒性的力道狠狠扳开!
  “嗯——!”眼前一黑,强硬的插入痛得他直冒冷汗,几欲昏去。彷佛连心脏也一并被顶出胸口,被霸占他唇的男人吞吃下腹。
  那凶兽一没到底后,就栖息在深处,没再动作。等眼前的黑雾散去,叶格晞看见那张美丽的脸就在正上方,对他扬起唇角。
  光这样看着,根本无法想象他下半身巨大的痛苦来源,正是这张脸的主人。
  平心而论,其实倪珑平常对他还算不错。除去脾气不定、嘴巴坏、爱送东西等等毛病不谈,在很多小细节上,倪珑其实有着超乎常人细腻的体贴心思。
  就算那种温柔只是假象,至少也是彬彬有礼的绅士态度……怎么到了床上,就完全变了个样?
  “学生如果说谎,就会被老师惩罚。”倪珑慢条斯理的舔起那微启着不断发抖的唇瓣。“那如果是老师自己说谎呢?又该怎么罚才好?”
  “我……没有……”
  叶格晞心口“咯”一声,想辩解,却心虚无法成言。
  “我的直觉告诉我,这个一定是你重要的人送你的。这种不起眼的带子…
  …难道就比我送你的东西都要好吗?“倪珑哼道,直起上半身,俯视两人相连处,掇起那安静蛰伏的东西放在掌心捻弄。
  “你,你干什么?不要这样……”
  叶格晞不敢置信的瞠大眼,伸手想阻止,但对方动作更快,原该戴在腕上的带子被硬生生扯断,系到了微微抬起的欲望上头,套个结,两头用力一拉——他“啊”的蹙眉低叫,像砧板上的鱼那样惊跳起来。
  “痛……倪珑……拜托……不要……”
  “我也很痛啊……被老师夹的。”倪珑慢吞吞的说,抓住他想探向腿间的手,一举将他翻转朝下。
  “怪了,已经射了好几次在里面,怎么还是这么紧?老师可以传授一下秘诀吗?相信俱乐部那些少爷都会很有兴趣听的。”
  “呜……”双手被制住,叶格晞只能将头紧紧埋入枕头,试图覆住耳朵,阻隔一切令人无地自容的言语。
  被情欲控制的躯体颤抖得厉害,自然没察觉一滴滴落在自己背脊上的汗珠,也看不见身后男人绽起的青筋和不断紧缩的喉头。
  倪珑退出些许,取来置于床头的药瓶,倒了一粒出来,塞进被撑得变形却仍不断收缩的狭道之间,随即挺身强硬捣入,紧抓那几乎两掌就能盈握的嶙峋窄腰,执意的冲撞起来。
  “啊!呃……痛、好痛……不要……啊!啊、啊……”
  高温和摩擦之下,固状物很快的化了开,像熔浆一样四处侵蚀溢流,将一切焚烧殆尽,连被狠狠贯穿的剧痛都麻木了,只留下一波波不断攀升的强烈快感。
  “不……不要……再动……呜……那里……会……会坏……”
  叶格晞双腿发软,剧烈的抽搐着,腿间寻不着出口宣泄的可怜器官,已胀成了不可思议的颜色和形状,辛苦挤出来的哀求,可想而知当然得不到任何仁慈的回应。
  在久久的反复抽送后,当热流再次冲击上敏感的内壁,连昏倒的余裕都得不到男人施舍,他立即又被整个人翻转回来,瘫痪的下半身被高高抬起,以诡异的角度压向自己。
  “真可怜,竟然胀成这个样子……该不会要破了吧?快啊老师,我允许你用嘴巴解救它。”
  考验人体柔软度的勉强动作令叶格晞皱眉,望着那从没仔细看过的地方在眼前放大,蓦地明白对方意思,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气。
  “怎么可能……”
  “不试试看怎么知道?不想试的话也没关系,那老师就这样绑一整夜好了。”
  倪珑手上继续施压,扬起了眉道:“咦,其实是可以的嘛,老师加油,还差那么一点点……”
  “不要……拜托……”他猛摇着头,听见自己的腰骨发出了可怕的异响。
  “会坏的……真的……”
  他困难的从被压迫的肺部挤出声音来。不管是腰,还是那里,都已经到了极限。
  “求求你,倪珑,让我解脱……求你……”他缓缓合上盛满液体的眼。唯一能让男人回心转意的,也只有放下自尊的哀切恳求了。
  “好吧。”出乎意料的,个性乖僻的男人居然一口就爽快应允。
  “未来的路还很长,现在弄坏就不好了。这次就先放过老师吧。”真的…
  …?
  他还在怀疑自己是否幻听,修长的五指随即伸来极快的解开那束缚,另一手同时强硬撬开他下颚。浆液暴冲而出。
  感觉嘴里一股黏稠大量涌入,叶格晞脑中一片空白,漫天覆地的黑暗终于占据他的眼前。
  “嗯……”日光偏移,落到了眼睑上,刺得他有些不舒服。
  才想转动头避开,那亮度随即自动暗去。这异常现象反倒让他立时清醒。动了动四肢,身下椅子发出“喀”一声轻响。
  “老师,您醒了?”着男生制服的纤瘦身影站在窗前,正刚把布帘拉上。他脸带歉意的折回来,拾起滑落到椅脚边的外套,重新为他披上。
  “对不起,打扰到您午睡……我是来还老师外套的。”男学生尴尬的觑着对方一脸茫然。“那个,您可能不记得了……前几天在这个教室,我……”
  “倪珑?”他幡然领悟,上上下下端详对方,忍不住微笑。“你穿衬衫打领带,老师反倒一时认不出来。”
  “……老师还记得我?”
  “当然。”他拍拍他大腿,笑道:“你穿这样又帅又英挺,很适合你喔。”
  男孩清秀的脸微微发红,垂下浓密的长睫未置一词。
  “他们有再找过你麻烦吗?”他起身,将外套穿上。
  “没有。”男学生一顿,又低声道:“谢谢老师……”
  事件发生过后隔天,捉弄他的男同学们便被教官叫去惩戒一番,最近都没再造次了。他知道是这位年轻教师居中帮的忙。
  “没什么。”他又拍拍容貌似女的男孩,面容一整敛起了笑,道:“倪珑,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欺负你了吧?以后再发生这种事,别自己默默承受,尽管跟师长或教官报告,我们都会帮你处理的。”
  “嗯……我知道……”男学生小声的模糊应着。
  “你要更有自信一点,外表的事,不必太在意。”他试图劝导他,“你长得跟一般男生不一样并不是罪恶,他们嘲弄你,是因为他们还幼稚不懂事。”
  男学生只是一动不动的垂着脸。两手紧绞,面容苍白,耳根却微微发红。
  “不……其实……不是这样的,老师。”
  “嗯?”
  “我……我也知道不能这样下去,应该要请大人帮忙。可是……我真的很怕……”他深深吸口气。“那件事……会被……”
  “那件事”?他没插话,静静等待他说下去。
  “其、其实……我曾经……”彷佛下了某种决心,男学生的呼吸因此变得急促。
  “曾经写信给他们其中的一个男生,问他……可不可以……可不可以和我…
  …我真笨。“一颗水珠无预警坠落下来。然后,越掉越多。
  “都是我自找的。跟一般男生不一样的,不是只有外表而已……”他震惊的看着男孩发顶。
  啊……是这样吗?
  棘手的、无解的少年心事。这超过了他的处理能力范围,他一时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只好张开双臂,主动揽住男孩因极力克制呜咽而颤抖的肩膀,尽可能温柔的一下一下轻拍安慰……
  像是被恶梦惊醒,叶格晞遽然睁开眼,冷汗浸湿额际。坐不起身。下半身的动作神经彷佛被切断了,只余下更敏锐的痛感神经。
  这种情状他已经不陌生,虽然这回的严重度似乎又远过于以往。他瘫痪般的躺着,大脑仍停摆,被一堆莫名其妙的纷乱丝线缠住了运转的齿轮。
  从尘封的记忆盒子中一缕缕拉出的丝线……
  “老师,你终于醒了。”幽暗室内忽然响起的柔滑声音惊动了他。他抽紧下颚,瞪了天花板几秒后,慢慢转过头去。
  男人立于窗边,不笑的神情在月光掩映下显得冰冷。随意披着的单薄日式浴衣,完全遮掩不住精实有力的男性躯体,蕴含的力量,可以轻易将一个成年男子折磨得死去活来。
  什么都变了……不变的只有那份逼人的美丽。
  “这里是……?”他哑声问。周遭的家具摆设非常陌生,并不是原本待着的饭店套房。
  “我房间。”他的房间?叶格晞一愕,眉随即微微皱起。
  和倪珑进行“交易”以来,两人会面地点不是在俱乐部顶层就是在饭店旅馆,还未曾踏入或接触过彼此的私人生活领域。他以为这已经是一种不成文的默契。
  “你一直不醒,我退房后,就直接载你回我的住处。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,老师。”
  “一……一天一夜?”他惊讶的睁大眼,呆了半晌,才小声问:“所以说,现在已经是……”
  “礼拜一凌晨。我帮老师请好假了,礼拜二再去上班。”
  “倪珑……你怎么可以擅自这样做……”叶格晞一阵晕眩。想到珍贵的周日假期就这样空耗,还有在家中枯等一天的小筝不知会怎么想,他气沮到连愤怒质问的语气都发不出来了。
  “你想怎样,我都会配合……可是你不能妨碍到我的工作和家庭,这是当初约定好的——”
  “家庭?老师丧妻后,不是一个人住吗?”倪珑垂下眼睫,漫不经心把玩着窗帘上的流苏。
  “记得你说过,原本师母有怀个孩子的,可是后来流掉了。”
  “我……我还有母亲。”
  “她在加护病房有专人照顾吧。等会儿你可以下床走路,我载你去医院,想陪她多久都行。”叶格晞忍耐的闭了闭眼。
  “倪珑……你不是也要工作吗?”曹老板曾提过,倪珑是有正业的,虽然家境富裕,出手大方,但并不是净拿家产挥霍的纨裤少爷。
  “要,只是时间比较自由。”
  “我一直没问……你的工作是?”
  “你忘了吗?我告诉过你的啊,老师。”倪珑轻轻瞟来一眼,幽沉的眼神彷佛在责怪“你怎么忘了?”。
  “啊?”有吗?叶格晞一阵茫然。明明就没说过……他还在努力搜索记忆,窗边的男人又开口了。
  “老师,把工作辞了,搬过来跟我住好不好?”什么?
  叶格晞皱紧了眉,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望着他。沉默了好半晌,才缓缓道:“你……在说笑吧?”
  “是吗?我说的话有哪里好笑了?还请老师指点。”
  男人有礼询问,叶格晞却不再搭理。眼见天色就快亮了,他尝试动了动四肢,感觉已有些许气力回流,便咬牙用双肘支撑起上身,慢慢放下两脚踏上地面,再扶着床头一鼓作气站起。
  光做这些简单动作,就几乎耗费掉他仅存的所有体力。
  “老师?想洗澡吗?”
  倪珑自窗边走回,见他气喘吁吁站得吃力,柔声道:“对不起,不小心做得太过分了……我抱你吧。”
  “不用了,我可以自己走。”叶格晞一把挣开他伸来的双臂,颤巍巍的迈出步伐。
  身体的不适和全身一丝不挂的不自在感让他伛偻起腰背,只想赶快进入浴室,步伐也不由得跨得急了些。不论速度的话,模样倒有些像在逃命。
  “……”倪珑收回被甩开的手,脸色微沉,静静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,忽然脚一软摔倒在地,又一声不吭的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行走。
  “对了,我原本的衣服呢?”手好不容易触上浴室门把,叶格晞忽然想到这个问题,连忙转回头问道。倪珑应该有记得把他的公文包和衣物都带过来吧?
  “丢了。”
  “你……”他一噎,看着男人一步步逼近,不由自主跟着倒退一步,背脊抵上浴室门扉。
  “干嘛这么急?难道老师还想去上班?”
  “当……当然,我带的是高三班,模拟考又快到了,哪能说请假就请假?你不要擅自帮我决定!”他越说越气,索性抬高了脸与压迫上来的高大男人四目互视。
  “呵,老师还是一样,这么替学生着想。”叶格晞皱紧眉,轻轻格开他抚摸自己脸庞的手。
  “倪珑,我从来都没变。”他瞪着男人形状好看的薄唇。“变的是你。”
  “我?我也没变啊,老师。我还是跟以前一样……”
  语尾暧昧不明的没去,似乎还有一些字语没说出口。叶格晞来不及深想,身子陡然一轻,被环住腰连人带门一把推进了浴室去。
  “你!你还想干什么……”他惊愕挣扎,随即又安静下来,背脊僵硬,四肢发软。
  贴住男人某处的大腿清楚感知到那股凶恶,触电般狠狠一抖,强撑的一口气全没了。如果对方此刻松开抱搂,一定立刻瘫倒在地。
  他像娃娃一样被放上了洗手台,双人式的台面相当宽大,抛光大理石的表面温度冰冷,光裸肌肤贴上去时忍不住打了好几个颤。但那不适感,很快被双腿敞开引发的剧痛盖过。
  天……这个人想杀了他吗?
  “倪珑……拜托不要再……”情势逼人,他只好放软姿态恳求。那样的东西再进到里面来,只需一次,他就真的别想去学校了。
  “别紧张,我只是想帮老师。身上都是男人的味道,这样就去学校不太好吧?
  要是上课上到一半在学生面前流出来……“
  “你……你少乱说!”叶格晞涨红了脸,光听男人描述那情景就羞忿得无以复加。“我可以自己清理,你出去!”
  “可是老师自己弄,一定只能用手吧?手指有坚硬的指甲,再怎样也比不上用这个舒服,不是吗?”
  倪珑注视着那艳红色微微翕合的地方,像含了过多牛奶的小嘴,吞不进去,还溢了一些在红肿的唇边。他俯下脸,微微吐出的舌尖先在周围探了一圈,再伸长一些,慢慢往那里头送去,灵活的舔动、掏弄。
  “呜……”叶格晞紧抓住洗脸盆边缘,眼睁睁看着那舌在里头翻搅了许久后终于退出,拉出一条银丝,淡粉色的尖端沾满浊白色东西。
  “来,换一张可以吞的嘴。”倪珑直起身,凑过去吻住那愣愣微张着的双唇,舌头直顶进去。
  叶格晞随即“嗯、嗯——”的挣扎抗拒起来,他不理,强硬箝紧那单薄下颚,蓄意性的用力深吻。
  四唇分开,叶格晞立刻掩住嘴呛咳起来,泛红的眼角全是泪,双颊和鼻子也都是红的。
  “老师想不想弄得更干净点?光用唾液和舌头,可能还是不够……”倪珑额头抵在起伏剧烈的胸口上,伸了几只手指进去触探,不甚满意的低喃。
  叶格晞瞪大眼。
  “你、你还想干什……咳!咳咳……”
  “嗯……我看看。”倪珑目光一瞥,忽然落到洗脸盆旁边搁着的物事上,拿起来端详一会儿,露出微笑。
  “这个看起来不错,应该会满好用的,添加的薄荷清凉配方说不定还可以镇静消肿……”他挤出一长条白色膏状物到刷头上,用水微微打湿。
  “等一下!倪珑,你不要……啊——!呜……啊啊……”
  “别乱动,我在帮老师刷干净啊。你瞧,已经刷得满嘴都是泡沫了,等一下再用水冲过,把脏东西都带走,保证老师可以一身清爽开开心心的去上课。”
  “混……混蛋……啊……”被压制的双腿痛苦的蠕动着,叶格晞腰弓成了几快折断的角度,汗水涔涔而出。
  不只是痛,还有痒,麻,辣,凉……综合成一种诡异的极度不适感,在身体的最脆弱的中心焚烧着,逼得他几欲发狂。
  “拿、拿出来……都弄掉……”他试图探手伸向两腿之间,却在中途就被抓住。
  “拜托……倪珑……真的……快受不了了……”他反握住男人的手,泫然欲泣的哀求。怎样都可以,只要能快点让他脱离这一切——“咦……真的那么不舒服吗?对不起,都是我不好,我还以为这样可以让老师轻松一点的。”倪珑将那长柄抽出,看着细碎的白色泡沫缓缓淌了出来,和不断抽搐的艳红匝轮形成鲜明对比。
  “好像真的很痛苦的样子……我很想帮老师的忙,可是我也只想得到以毒攻毒的办法。”他柔声道:“就是进去老师里面,用力的插,用力的X,让老师除了我,不会感觉到还有其它东西存在。”
  将叶格晞放倒于台面上,他抓起细瘦的其中一腿,架到自己肩上,敞开成大于九十、完全暴露的角度。
  “可以吗?老师。”
  “不要再说那些废话了……要……要进来就快……”
  “那就求我啊。”
  “你……!”他张开湿濡的眼,近乎怨恨的瞪视他。倪珑轻笑起来,握住了腿间贲张的欲望,慢慢搓动起来。
  “好诱惑人的表情,看得我都快受不了了。没办法,得不到老师的诚意邀请,我只好靠自己解决啰。”说着甚至退了开去,坐在浴缸边缘继续抚慰,好整以暇的看着瘫在台上一脸仓皇无助的男人。
  “嗯……呜呜……”
  好痒,好痛苦,好难受,实在无法再忍耐了,叶格晞顾不得男人就在一旁观看,忍住极度羞耻的伸了一指进去,不久又增为两指、三指……急促的边呻吟边来回戳动,恨不得把那些泡沫全挖出来。
  可是……根本不够。差太远了!这样根本一点也没办法让那里好过一点。他想要的,是……
  “啊啊……好像快出来了呢。”男人优雅的声音像是故意般的挹入轻喘,掌中急速搓动的赭红色巨物又胀大了,巍然高耸着,顶端已有白液缓缓渗出。
  “这回弄完,我就去睡觉了。老师也赶快去上班吧。”
  “不!不要……求你……”承受不住这种视觉刺激的叶格晞,终于溃败低泣。
  “快点过来……快点……”
  “什么?太小声了,我没听见。”倪珑起身,慢慢走向他。
  “老师在求我吗?”
  “对……拜托……快点进来……”含糊呜咽着,抽出手指,自暴自弃的张着腿朝男人敞开了一切,同时掩住了脸。
  “进来这里……求求你……倪珑……”
  “用力的吗?还是温柔一点?”倪珑柔声低问,大掌握住了一只细白的脚踝,举起来压到后头的镜面上。箭在弦上的兽已经对准了。
  急促的呼吸声轻响了一阵。
  “用……用力的……”
  “什么?没听见。张开眼睛看着我,清楚的回答我。不然……我会会错意的。”
  浅浅的顶进去一点,立刻被牢牢吸住,他微微一笑,毫不留恋的拔出,又压进去一点,又退出来,重复着令人疯狂的折磨。
  “啊……用力的……重重的……”豆大的泪珠滑下来,身体像毒瘾发作般的扭动着。“大力的插进来也没关系……求你……”
  “这样才对嘛,老师。”倪珑满意的笑了起来,爱怜亲吻不停逸出破碎低泣的双唇。“那……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
  第五章
  “小筝!”放学时间的小学门口挤满了人,在一群闹哄哄的小萝卜头中,他几乎是第一眼就找着那抹最显眼的身影。
  正和几个男孩走在一起的叶筝听到呼喊,立刻转过头,露出惊讶的表情。
  “爸?你怎么来了?”他挥手朝同学们道别,快步走向父亲。住校后,他固定周末自己搭公交车返家,不依赖总是很忙碌的父亲接送。
  “嗯……爸爸刚好有空,就来接你回家。”叶格晞牵住他小小白白的手,不好意思明说是因为上周日的爽约,让他一直想找机会好好补偿儿子。
  那天……等隔天下午他拖着酸疼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中,屋子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了。他一个人独坐在客厅,忍不住的失落。
  不过一年之前,这小小的屋檐下还挤了四个人一块热闹生活,如今回想起来,却好像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。
  “补习班不用上课吗?”叶筝问。
  “欸……今天刚好休假。”他含糊其词,咳了声又道:“还没吃午饭吧?爸爸带你去吃餐厅,下午再去动物园好不好?”
  自从经济情况改善,母亲住进加护中心不须日夜照顾,补习班的兼差也辞掉后,他就一直想接儿子回家住。可是……还不行。甚至,情况似乎变得比原先的更糟……
  “好啊。”叶筝露出笑容,点了点头。“不过晚上七点有约好要看牙齿…
  …我等一下打电话去取消。“
  “不,没关系,时间上应该赶得及。爸爸……爸爸带你去诊所看。”他握紧拳头道:“我也该检查一下牙齿了……”
  “爸爸在车上等就好了,不用勉强。”他闻言,脸立刻升起红晕。
  “小筝,怎么这样说嘛……”
  “叶先生?”一名老师模样的年轻女子走过来,朝他点点头。“您好,我是叶筝的导师,敝姓詹。”
  “詹老师,妳好。”他连忙伸出手与她互握。对方虽是女性,握手却颇为有力,给人直率爽朗的感觉。
  “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呢……咦?”女老师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,忽然一怔。
  “叶……叶老师?”她惊喜的扬高声音:“真巧,我是您以前的学生啊!尉南高中九六年那届的。”
  “啊?”换叶格晞愣住了,盯着她的脸努力搜寻记忆,却一片模糊。怎么最近好像常常遇到“故人”……
  “老师应该不记得我了,我样子变满多的,以前高中的时候模样跟男生一样,还喜欢打架,曾让您非常头疼。”詹老师笑道。
  “喔,妳是靓竹?”这样一说他就想起来了,惊异的上上下下端详她:“果然女大十八变,现在完全是气质美女了。”
  “噗……靠化妆和假装啦!其实本性还是很粗鲁。”詹靓竹笑着看看他,再看看旁边的小男孩。
  “真是太巧了,没想到老师居然就是叶筝的爸爸……这孩子在学校表现很好,品学兼优,聪明乖巧,人缘也佳,和他年纪实在不称,当了两年班长,把事情交代给他我都很放心呢。”她抚着男孩的头大力赞美一番。
  虽然这些话从儿子上幼儿园以来就常常听到,叶格晞仍然高兴的笑瞇眼,满是属于父亲的骄傲。
  “这孩子从小就跟小大人一样,连我这个爸爸都不如他。”
  “呵呵……对了,下个月的校庆活动,叶先生真的不方便来吗?”
  “咦?校庆?”
  “今年是建校三十周年,有加办亲子运动赛和园游会,邀请家长们一起来同乐。”詹老师见他一脸茫然,疑道:“叶先生不知道吗?上礼拜我有发家长通知函下去……”
  “那天是礼拜六,爸爸要工作。”一旁一直安静不语的叶筝忽然插口。叶格晞看他一眼,道:“没关系,我可以去,请詹老师算我一个吧。”
  “爸……”
  “好,我知道了。那先这样啰。”詹老师笑着点点头,又揉了下叶筝头发,转身走开。
  “小筝,对不起。”他忍不住歉疚,“你本来是打算上礼拜天把通知函拿给爸看的吧?你也可以打电话问我啊……”
  “只是一些小活动而已。”叶筝微微皱眉。他是真的觉得父亲没来也没关系。
  “怎么这样说呢?如果别的小朋友父母都有出席,就爸爸没到,这样不就只有小筝是一个人吗?去跑跑步也不错,爸好久没运动了。”叶格晞有点心虚的说。
  如果不算床上那种“运动”,最近半年他的运动量几乎是零。
  他握紧掌心里的小手,内心同时暗暗下了决定。
  “爸最近的确比较忙,不过等再过一阵子,就会有很多空闲了。到时再把你接回家住,咱们父子俩好好聚聚……”
  “方平,今天心情很好喔?”
  把诊所大门的牌子由“休息中”翻成“看诊中”,助理吕姐回头笑看边擦着椅子边大声哼歌的学妹。
  “因为待会儿小筝筝会来呀!”史方平嘿嘿笑,“我从昨天就开始期待了,作梦都在流口水咧。”
  “那么喜欢的话,干脆自己生一个吧?”
  “拜托,想生也要有那个基因好吗?我只喜欢漂亮小孩。”小孩长得漂亮,任性一点是无妨啦,但如果长得丑又爱哭,她这个没爱心的外貌协会阿姨只会想给他一掌巴下去。
  “还不简单,叫倪董借妳精子啊,他们是同一类长相,美人爹的孩子一定也是美人。”
  “鬼啦,谁要生那个怪咖的小孩!”史方平红着脸啐了一口。
  “不然,还有个更可行的办法,顺利的话,马上让妳拥有小美男。”
  “哦?”
  “去诱拐小筝筝的独身老爸,当现成的妈。”吕姐一脸正经八百。史方平翻个大白眼。
  “学姐,妳馊主意很多耶!再说小筝爸长得是圆是扁根本也没人看过……啊,我看到小筝筝了!”她眼睛马上变成心状望向玻璃门外。
  “咦?小筝筝这次好像不是一个人来……我看到他牵着一个男人的手!”
  “什么?真的吗?我也要看——”
  当叶格晞硬着头皮推开门时,看到的便是几名小姐瞪大眼睛“列队相迎”的画面,吓了一大跳,差点夺门而出,想起自己还牵着儿子的手,这才勉强冷静下来。
  “先生,你是叶筝的把拔吗?第一次看到你来耶!”
  “嗯,妳好……”他尴尬的点点头,忍不住悄悄打量起四周。
  “蝴蝶诊所”……好奇特的名字。
  这里的空间比他想象的还要宽敞明亮许多,设备新颖,护士小姐们看起来也比较和善。他对牙科诊所的印象,老实说还停留在小时候住乡下时,被母亲抓去待过的那种阴暗狭窄,塞了一堆可怕器械的小房间……
  “叶先生,你也要顺便一起看吗?”
  “呃……我……这个……”
  “姐姐,我想坐楼上。”叶筝忽然说道。
  “好呀!”一句“姐姐”喊得史方平心花怒放,连连点头说好,马上打电话上去二楼的休息室通知老板。
  呜,小筝筝实在太贴心了,其它小鬼都是喊她这个未满二十的少女做“阿姨”
  的说。
  “爸,我上去了。”被史方平牵上楼前,叶筝回眸看了父亲一眼。“你在一楼沙发等就好,可以上网或看杂志。”
  “喔……好……”叶格晞呆站着,目送儿子小小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。其它没事做的小姐也跟着上去凑热闹,只剩两人的一楼顿时陷入一片沉寂。
  打量难掩无措的男人好一会儿,吕姐忽然笑了出来。“呵……我还以为叶小弟这么乖巧懂事,都是爸爸教出来的。”无话可回,叶格晞低下头去,脸红到不能再红。
  “大男人怕看牙齿,其实很常见,也不算什么丢脸事。我遇过好几个有牙科恐惧症的男病人,后来都是被我们老板给”治好“的。”
  “真的?妳是说……妳们老板?”
  “就是小筝的医师。”吕姐笑道:“叶先生,你一定很久没看牙了吧?既然都来了,如果小筝看完还有时间,你要不要给他看看?咱们倪医师很温柔的,叶先生可以尽管放心……”
  二楼。倪珑看完X光片,戴上口罩手套,走到诊疗椅旁坐下。
  “弟弟,今天是最后一次啰,蛀牙虫只差两只就抓完了。高不高兴?”躺在椅上的叶筝闻言仅仅“喔”了声,有着长卷睫毛的眼睑合上,小嘴主动张开。
  看了几次下来,倪珑早已习以为常这小鬼的与众不同,只不甚在意的笑笑。
  “我要RCT〈注一〉,帮我准备localanesthesia,5x 5rubberdam,P1clamp……”
  指示史方平去拿器械,他回过头,正想再调整一下椅子的高度,目光微微一转,忽地落到小男孩交迭于腹部的双手上。
  “这条带子好眼熟。”他若有所思的端详着。叶筝睁开眼来。
  “好像跟叔叔之前戴的那条一模一样……难道只要看过一眼,你就可以编出同样的花纹来了?”
  “才不是。”
  叶筝摇头,摸了摸左手腕。这条带子的花色本来就是他自己编出来的,不是照著书上做,也不是老师教的。他编了本想再送给父亲,既然父亲又找到了,他就戴到了自己手上。
  “我的那条,已经还给别人了。”倪珑拉开医师袍的左衣袖,露出仅戴手表的手腕。叶筝沉默一会,问:“还给谁?”
  “你先回答叔叔,你有把自己做的带子送给谁过吗?”
  “不要,你先说。”
  “好吧。”他垂眸微笑,“我把它还给了……我最喜欢的那个人。”
  “倪珑!”
  刚巧瞥见男孩单薄的身形正慢慢走过窗外,他连忙将头探出办公室,朝他招了下手。
  “中午来化学教室一趟,老师有东西给你。”他小小声的用口型说,模样神秘兮兮。男孩微微一愣,没有多问,只乖顺的点了点头。
  “好的……老师。”午休时间,当他抱着一只大牛皮纸袋踏入约定的教室,男孩已安静在内等候。他先谨慎的将教室大门关起,然后回到桌前,小心翼翼将纸袋内的物事取出。
  “其实我也不是很懂这方面,就去查了一些资料……这些是台湾和日本出的同志杂志,给你拿回去看,有很多人分享他们的经验和心路历程,还有很多…
  …咳,精采的图片。
  “另外这本《同性恋》,作者用学术研究的角度分析同性恋者,我觉得很值得一读;还有这本《拥抱玫瑰少年》,书里的男孩子遭遇跟你有点像,只是他比较不幸,在厕所疑似被同学集体欺凌致死,当年是很轰动的社会案件……”
  他叨叨的把每本书都介绍过一遍。男孩一言不发的翻看着那迭书籍杂志,忽然掩住嘴,垂下头去。
  “怎、怎么了?”他吓一跳,连忙凑过去察看,发现对方其实是在笑,不由松了口气,又有些莫名其妙。
  “什么东西这么好笑啊?”
  “没事。我以为……老师会拿《花花公子》或《阁楼》那类的杂志给我。”
  “为什么?”他听了一头雾水。“你不是喜欢男生吗?我干嘛拿有一堆女人照片的杂志给你看?”
  “”矫正“我啊。”柔润的少年嗓音轻声道:“我以前国中的导师说,喜欢同性只是一时鬼迷心窍,是可以矫正回来的。”
  “该矫正的是他的脑袋,倪珑。”他叹息,伸手抚着他的发心,可以想象这具小小的身体,承担着多少同龄男孩无法想象的矛盾和痛苦。
  “别觉得自己是有问题的人。喜欢同性没有不对,也不是病,只是活在这个异性恋居多的世界会比较辛苦一点……”
  男孩“嗯”了声,像乖巧的猫咪般一动不动,只一双美丽大眼专注的看着他。
  “老师……您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?或是有什么心事?”他忽道。他“咦”
  了一声,有些纳罕。
  “你怎么知道?”
  “这里的皱褶多出一条了。”男孩抬手,纤长白皙的指轻触了下他眉间。
  “真的假的……”他先是惊异,然后摇头失笑。“你这样就可以看出来?好厉害,倪珑,说不定你很适合当医生喔。”
  既然被看穿,他也不再强自忍耐,抚着右颊苦着脸说:“老实说……是牙齿在痛,痛两天了……吃止痛药也没用,唉……”
  “牙痛?那怎么不去看牙医呢?”
  “这个……说来丢脸。”他脸微微一红:“其实我很怕看牙,大概是因为小时候遇过很可怕的医生。那个”老北北“拔牙都不打麻醉针的,把钳子用火烤过就直接上了。”
  “……听起来真可怕。”
  “对啊,后来我每次都是牙痛到受不了,才去看牙齿,看了一次不会痛了,下次就不去了,现在应该满口都是烂牙吧。”
  就好像天敌一样,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么害怕。明明照胃镜什么的都O K,偏偏就是无法忍受,有人拿着奇形怪状的工具在他嘴里钻钻磨磨,光是躺上诊疗椅就全身发抖。
  “那,我以后去当牙医好了。”
  “咦?”他愣看着男孩不像开玩笑的表情。
  “这样老师就不必烦恼牙齿的事,只要交给我处理就行了。我一定会很小心很温柔,让老师觉得很舒服,一点也不会疼痛的……”
  “叶格晞先生?”
  他一震,从短暂的打盹中回神过来。穿着白衣的年轻女孩正拿着病历站在玄关前,冲着他微笑。
  “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,轮到您了喔。里面请。”
  不会吧?他居然在坐立不安等待的过程中睡着了?叶格晞尴尬起身,一时忘了恐惧,连忙尾随她入内,在对方安排下坐上诊疗椅。
  看了眼腕表,距离儿子上楼看牙后,大约已过了将近一小时。
  “因为小筝有做根管治疗,所以时间花费久了点。”吕姐道。
  “根管治疗?”他疑惑的重复。那是什么……
  “就是俗称的抽神经,是一种降低疼痛和预防感染的治疗方式。”突然插进的男声,在他身后温柔的解释。这、这个声音……?
  叶格晞宛如被雷劈着,脑中霎时化为一片空白。
  “倪医师,这是小筝的爸爸。”吕姐笑着介绍。
  “嗯,我知道……”男人淡淡应着。“弟弟,今天一样表现很好唷,要不要抽一个毕业礼物?”
  “不用了。”稚嫩的声音有些疑惑:“爸,你怎么坐在那里?”
  “小筝,跟姐姐来,把拔要看牙齿,你先到外面坐着等……”他全身僵直,听着后面一阵纷攘,就是没有勇气回头。
  直到背脊靠着的椅背忽然无预警往后倒,一股熟悉的男性气息随之逼近,才如梦初醒般的整个人跳起来。
  “你……倪……”
  眼前的男人一身白袍工作装束,模样相当陌生。但就算他化成灰,他也绝不会错认……那股曾沾染、沁入他身体无数次的男性气味——“叶先生,第一次来吧?”相较他的慌张失措,似乎早已知情的男人只显得镇定如常。他敲敲椅背,有礼的朝缩在椅尾的他一颔首。
  “请躺好,治疗要开始了喔。”
  晚上十点。蝴蝶诊所前的铁门已拉下,但里头的工作仍尚未结束。
  十点半,将最后一本病历归好,史方平换下护士服,熄了二楼的灯回到一楼,发现她们老板还待在计算机前没走,有些意外。
  “欸?老板,我有没有看错?难得你会待到这么晚。有什么事吗?”
  “没什么,处理一些健保的数据……”倪珑随口应着,没有回头。“辛苦了,快回去吧,灯和门由我来关。”
  “你还没有要走?”史方平疑惑的看着他背影。这人平常明明都是时间一到就走人的啊。
  “干嘛?需要我护送妳回家吗?史小妹妹。”
  倪珑侧眸睨来一眼,口气戏谑,脸上却没什么表情,只有隐约扬起的唇角似笑非笑。原本梳得齐整的略长浏海微乱垂落些许下来,在秀美的脸上投射出淡淡阴影。
  史方平心跳顿时漏跳一拍,血气莫名上涌,整张脸都红了。
  “算……算了吧,我自己一个人走还不会遇到色狼,跟你一起走说不定就会了!”她连忙移开视线,嘴里胡乱哈啦着,埋头一路目不斜视的冲向玄关。
  危险!等待铁门重新开启的空档,她努力平复心跳,吓出一背脊汗。
  太危险了……她老早就告诫过自己,这个男人是只能做纯观赏用的……不过,今天晚上的老板是怎么回事?感觉……好恐怖。费洛蒙一整个爆表……
  门一开,她便急匆匆跑了出去,全没注意到旁边骑楼的阴影处,有个瘦削男人已静静站立一段时间。几分钟过去,雕像般的男人终于动了一动,慢慢的走到玻璃门前。
  他低垂着脸,不和门里的男人四目相对,也没有下一步动作,像是在做某种无言的抵抗。
  随即他面前的门开了,一只有力的手臂将他拖曳进去,铁门又重重拉下,“碰”一声巨响后,在静谧的深夜里发出彷佛被挤压般的诡异声响。
  “……倪……倪珑……”叶格晞背抵住铁门,吃力的挣扎低唤,抬手试图摀住对方不断压上来在他脸上、唇上肆虐的唇。
  “等一下……你先听我说……一下子……一下子就好……”
  “说?说什么?不要煞风景了好吗,可爱的老师。”倪珑抓下他的手反剪到他身后,箝住其中一指往某处狠狠一掐。“这种时候,男人会比较想听这里说话,例如”快填满我“之类的。”
  叶格晞脸涨得通红,别开视线努力调匀了呼吸,低声道:“倪珑,说个期限好不好?我们……不可能这样一直下去。”倪珑俯下头欲再亲吻他的动作一顿。
  “什么意思?”
  “应该够了吧?这一个多月……”
  “不够。”他冷冷凝睇他,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。“我记得当初约定的时间,是持续到我说停为止,不是吗?”
  “那……那是因为曹老板跟我说你一定很快就会厌倦,我才答应的。”他神色浮上一层惶急,“可是,根本不是这样……”
  需索的热度没有随时间过去而转淡,反而变本加厉了。两具同性肉体间过度频繁、踰越的接触让他逐渐不堪负荷,不管是生理方面,或心理的……都……
  “你在急什么?怕什么?”
  “没有……”
  “我知道,因为天真无邪的儿子和上了自己的男人碰面了,所以你着急了,是不是?”叶格晞脸色一白,握紧拳与面带讥诮的男人对视了会,点点头道:“没错。”
  男人幽深的眼瞳中好像有什么在跳动。他不敢直视的避开目光,低声道:“虽然是巧合,不过你和小筝有了交集是事实。他很敏感,我怕他……他还那么小,我希望他什么都不要知道。”
  “那小家伙不是一般小鬼,不必你帮他操太多心。”倪珑轻哼,抬起他缠着细绳的左腕慢慢挲摩。
  “真有趣,我都不知道原来老师还有个儿子,曹老板也不知道。如果没有这个巧合,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下去?”
  “我不觉得这有说出来的必要。这和我们的交易内容一点关系都没有。”倪珑瞪他一眼。“是亲生的吗?你和他长得完全不像。”
  “是不是亲生的重要吗?我养了他八年,他就是我儿子,也是我最重要的人。”
  叶格晞毫不犹豫的道。
  “……”倪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,原本凌厉的眼神逐渐柔和了起来。
  就是这样,过了十年仍然没有改变,他就是喜欢他这副说话的样子。虽然内容让人生气……
  “反正……一个月或两个月,你说个确切的时间。”叶格晞重返老话题,道:“这段期间你想要我怎么做,我都会尽量配合,让你满意。”之后就各不相干——“一百年。”
  “啊?倪珑,别开玩笑……”他皱眉,心脏却因为那句荒谬的话而莫名挛缩了起来。他没有深想,见男人抛完话就掉头走进诊所,他也立刻跟了上去。
  “等一下,我是很认真的在跟你——呜!”他痛哼,和突然转过身来的男人撞个正着,下颚随即被箝住抬起。
  “老师,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……不论我想怎么对你,或叫你做什么,你真的都可以吗?不会拒绝吗?”倪珑柔声低问。叶格晞一怔,有些迟疑的慢慢“嗯”了一声。
  “那好啊,我答应你。所以,你也要听我的话……”倪珑说着,随意指了张诊疗椅。
  “把衣服脱掉,躺上去。”啊?叶格晞惊愕的瞪大眼。“做什么……”话一出口,他就知道自己问了蠢问题。
  做什么?还能“做”什么?不用想都知道。只是为什么要……?
  “今天的治疗还没结束。既然老师这么怕看牙齿,跟小孩子一样,那我就用对待不乖小朋友的方式来对待老师好了。”
  倪珑打开柜子,拿出一样像是某种捆绑工具的东西,铺放在椅上。
  “怎么了?过来啊。”他勾唇浅笑。叶格晞愣看着一身道貌岸然白袍的男人,再望向那张纯白色的椅子,一旁冰冷的奇奇怪怪器械。指尖忽然不听使唤的发起颤来……
  “来,啊,嘴巴张大,再张大一点。”
  “……”他咬住唇,紧紧闭着眼。虽然就算睁开,也是一片黑暗。
  “不行……还是太小了,这样我都看不到里面喔。老师真是不乖,嘴巴都不张开,还会咬我的手指……”
  “你……”他气结,双颊一片热烫。“混蛋……又不是真正的嘴巴……”怎么可能说张就张……!
  “没关系,有张口器可以用。这是专门用在不肯张嘴的小朋友身上的,看来老师果真跟小孩子差不多呢……”
  “呜……痛……你干什么?不要乱来……”感觉有坚硬的冰凉金属物伸进那个地方,发出“喀喀”的异响,顶住了两点往左右逐渐撑大……他全身寒毛竖立,拼命挣扎扭动起来,但被约束带紧缚住的身躯根本动弹不得。
  “会痛吗?抱歉,那我小力一点。有不舒服的话都请告诉我,我会马上停下来的。”俨然在看诊时的标准医师口吻。
  “啊、住手,不要弄了……好痛……拿出来……”
  “嗯……还是很痛吗?那就没办法了。看来只好打麻醉针啰?”
  “不,不要!我不要打针——”他一惊,头立刻摇得像波浪鼓一样,缠住四肢的绑带发出剧烈扯动的声响。
  “啊,对不起,都忘了老师现在是小朋友身分,我应该要讲术语才对。”男人像是被逗得很开心似的低笑起来。
  “老师,你实在太没用了,你家小筝打针时可是一声都不吭的呢。”
  “倪珑……拜托,别闹了……快放开我……”感觉又有冰冷的不明物体试图要塞进来,他全身绷得死紧,几欲崩溃。
  “这样不行喔,这么快就反悔了?真正的治疗都还没开始呢。来,跟老师介绍,这支是高速手机〈注二〉,术语叫小蜜蜂,它钻东西时会发出嗡嗡的声音,还会喷水……”
  “啊!啊啊……!”冰凉的液体一下子灌注到深处,他失声高喊,脆弱的甬道根本受不住这样的刺激,激烈的痉挛张合。安静蛰伏着的欲望忽然挺立,被男人一掐,就释放了。
  “呵……好快,竟然这样就射了。其实老师也是很享受的嘛,都被你骗了…
  …“他茫然睁着眼,泪水浸湿了覆于上头的白布。
  “还有这一支,不会喷水,不过震动幅度比较大,还有三段以上的变速功能。
  老师可以比较看看,和情趣用品相比哪个效果比较好……“
  男人低柔说着,不断变换着稀奇古怪的东西。他看不见,也摸不着,只能凭某个说不出口的器官去感知。
  反复的进进出出,恶意的言语挑弄……这场折磨,像是永无止尽。
  许久之后……
  “倪珑……够了吧?放过我……”他哑声道。张开过久的两腿已经麻木,那处更是被玩到连有新物体塞进来都没知觉。
  “不够。”
  “你……啊!”塞满里头的大批东西被猝然一举拔出,他倒抽一口气,差点昏厥。
  眼睛、四肢的束缚也跟着被扯开,然后一股再熟悉不过的重量压了上来,狠顶进来的高温巨物很快又将空虚的那处填满,一下下直往最深处猛烈撞击。
  “呜、啊……不……啊啊……”
  比起冰冷的陌生人,被撑大的某处很自然的就紧紧包裹住热情的熟客,不顾主人意志,深深吞着不放、任由对方冲刺,甚至放荡的摇晃迎合起来。
  纯粹的快感排山倒海而来,意志力却已在漫长的折磨中宣告瓦解,他在半昏沉状态下紧紧抱住了男人,一边崩溃哭泣,一边压抑不住的随着律动甜腻呻吟着。
  “离足够还差得很远呢,老师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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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注一:RCT,rootcanaltreatment的缩写,意即根管治疗〈俗称抽神经〉。
  注二:高速手机,highspeedhandpiece,牙医用来修磨牙齿的钻针器械,转速较高,喷水是为了缓和修磨时产生的高热;另一相对应的器械是低速手机〈lowspeedhandpiece〉,转速较低,所以震动感也较大,可以不用喷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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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第六章
  “欸……倪董?倪董?”
  曹小隽看看桌上文件,再瞄了眼站在窗前面无表情往外望的男人,搔搔最近掉得特别凶的头发叹了口气,实在受不了这股好像有未爆弹藏在房间里的气氛。
  “倪董啊,外头的美景晚点再欣赏不迟,拜托理我一下好吗?”
  “我在听啊。”
  他翻翻白眼。“听叶先生说,你们就快要中止”合作关系“了?期限是?”
  “……他说了算。”
  “听起来好像是他主动提出来的。”曹小隽狐疑的瞇眼看他。男人没有吭声。
  “你这次维持得真久,不会是动心了吧?这位叶先生真有这么特别?”
  “……”
  “我昨天看到他,又比以前更瘦了,可是全身上下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,一副就是被彻底开发过的模样,连我都有点……好,当我没说。”曹小隽遮住嘴巴,干笑几声。
  倪珑冷瞥他一眼,又把脸转回窗外,道:“他还有没有说什么?”
  “嗯……他希望”做“到这个月底。如果你也没意见的话,就在合约上注记并签名,下个月这桩交易就宣告终止。”
  “喔……”倪珑转过身,慢慢走到办公桌前,拿起那份文件端详。
  “就是酱啦,倪董你快签吧!顺便告诉我你下次想”指定“的条件是什么,我好早点帮你物色!”曹小隽大力拍拍他肩膀,趁机拉起下一桩生意。
  “……”倪珑从文件中抬眼,睨着他一张太阳花似的笑脸。
  “对了。”曹小隽击了下掌,又拿出一只信封。“这是叶先生要我转交给你的,说是你多付给他的钱。这位叶先生……嗯,真的还满特别的。”他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形容词了。
  倪珑扯了扯唇角,没有接过信封。
  “真奇怪,我和他最近又不是碰不着面,他何必大费周章透过你拿给我?”
  “哈……还说,一定是你每次见面就把人家操到昏倒,他顾自己老命都来不及了,哪还有时间……噢!好痛!你打我!?”他抱着头暴跳不已。
  倪珑将铁尺放回桌上,收起文件,径自往门口走去。
  “喂!你把那个拿走干嘛?”曹小隽一脸莫名其妙,眼角还带着疼痛的泪。
  真是的,“高怪”客户一大堆,尤其是这种当医师、老师、律师的师字辈男人,特别难搞。唉……生意难做啊!
  “不关你的事。”
  “啥?搞什么鬼……等一下倪董,你忘了把信封袋拿走了!”倪珑回头冷冷看着他。
  “你叫他自己拿给我。”门随即“碰”一声摔上。
  天气渐渐转热,象征联考的脚步已近,跟学生一样,升学班导师肩上的压力自然也越来越大。
  “当……”最后一堂模拟考的下课铃声响起,叶格晞揉了揉有些犯疼的额角,从讲桌前站起身,示意教室里的同学们放下笔,将考卷由最后一排传来。
  原本安静的教室顿时变得闹哄哄,大伙儿边哈拉边收拾笔袋书包,转眼人就走了大半。
  几名女学生拿了课本来问问题,叶格晞尽量答得详尽,这一讨论就是近半个钟头。
  “老师最近脸色好像不太好的样子……这个巧克力给你补充血糖,要小心保重身体喔!”
  “呃……谢谢。”他接过其中一位女孩的馈赠,脸忍不住泛红,几乎无地自容。
  一大早早起探视母亲,又监考了一天,他的确有些累。不过被同事们关心也就罢了,居然连学生都用担忧的眼神看他,实在是……有点尴尬。
  他将学生的心意小心收进口袋。他不吃甜,所以打算等周末小筝返家,再把那颗包装精巧的巧克力转送给儿子。
  想起晚上的行程,他没多耽搁一秒,坐在讲桌前就振笔批改起考卷来。
  “叶老师?你还没回去啊?”半小时后,刘明友经过这间教室,瞥见叶格晞仍独自待在里面,惊讶的走进来。
  “又在改考卷?你还真是今日事今日毕耶!”
  “没什么……习惯了。”叶格晞注意到他一身运动装束。“刘老师呢?留下来打球吗?”
  “对啊,教班上几个女学生打排球。”
  刘明友眨眨眼,露出暧昧的笑容:“怀恩真是好学校,女生的制服和运动服设计都超——棒的,教起来特别有动力,嘿嘿……”
  “刘老师,口水擦一擦吧。”他白去一眼。
  “哎哟,只是纯欣赏啦!我好歹也是为人师表,哪敢真的对学生出手。叶老师,你也别成天坐着,有空就来锻炼一下身体吧!我看你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弱不禁风了。”
  刘明友笑着拍拍他单薄衬衫下根根突出的肋骨,转身出了教室。
  下楼梯时,刚好迎面一位男性走上来。他本来没多留心,擦肩而过时意外发现对方居然比一八三俱乐部的他还高大,便好奇多投去了几眼。不看还好,一看之下简直惊为天人——如果“天人”是女的就更完美了。
  “请问,三年级教室要怎么走?”对方忽然出声问道。
  “嗯……走到四楼,右手边出去就是了。”他一怔,也有礼的回道,一双眼却控制不住的直黏在对方脸上。
  “谢谢。”男人微微一笑,越过他朝上走去。哇塞,居然连声音都这么温柔好听?
  刘明友摇摇头。如果是女的就更完美了……
  “……老师。”叶格晞执着红笔的指尖轻轻一颤。有一瞬间,他真希望出声喊他的,是去而复返的怀恩学生。
  他暗暗做了深呼吸,当他把头转向门口的男人时,脸上已没有太多惊讶的表情。
  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  “我猜老师人还在学校,果然没错。”倪珑淡道,轻轻将门关起,搁下手中提着的袋子。“而且,我也一直想来看看老师工作的环境。”
  “不就是教室,都长得差不多啊。”叶格晞垂下头,继续批改的动作。
  “是吗?跟我十年前的记忆就不同。”
  “十年是很长的时间,不能这样比吧?”他没有抬头的回道。倪珑沉默了一会儿。这段时间,叶格晞觉得周遭的空气彷佛也跟着凝结了一样。
  “为什么不接手机?”红笔在纸上一顿。
  “对不起,上班时间我都会把手机调成无声……我忘记改回来了。”
  “是这样吗?害我一直拨了好多通,还以为老师是不是故意不接我的电话。”
  “你想太多了。不是已经约好七点见面了吗?现在还不到六点吧……你的工作呢?”
  “约诊的病人临时取消。而我想早点看到你,老师。”
  “……”改完一张,叶格晞默算了一下,在考卷右上角打上分数,又翻到下一张。倪珑走过去,一手捏紧了那小巧的颚,强迫正埋首工作的男人抬起头与他接吻。
  “倪珑……”叶格晞试图闪避,吐字因嘴里被侵入异物而含糊不清。“这里……不太好。”
  “那在哪里比较好呢?”倪珑停下动作,微偏着头问。“……去老师家好不好?”叶格晞很快的别开眼,不再言语了。脸随即被扳回,比刚才更浓腻的吻压了下来。
  “老师,把舌头伸到我嘴里。”
  “……唔……”也许是因为缺氧,叶格晞苍白的皮肤略微涨成了粉红色。他犹豫一下,依言探出了舌。
  “好乖喔,老师。”倪珑从喉咙深处发出低笑,牢牢吸吮住那粉色前端,反复又反复的缱绻纠缠。像品尝一道稀世珍馐,在唇舌间再三咀嚼,细细品味,就是舍不得吞下肚去。
  “老师……老师……”他含糊低喃着,越吻越深,越吻越重,手也往下探去,环住腰将瘦骨嶙峋的男人整个轻易抱起,带离散置着一迭迭试卷的讲桌。
  随意拣个学生座位,他让叶格晞正面跨坐在他腿上,压下他的头继续深吻。
  “嗯……”
  KISS,KISS,KISS,像是怎么吻都不会腻……这个男人出乎他意外的喜欢接吻这行为。叶格晞模糊想着,一吻既终后,伏倒在倪珑怀里,右颊贴住他肩膀,闭着眼大口喘息。
  上次抗拒这男人的亲吻,是什么时候的事了?那时他的想法是,没有必要和没有爱情的对象相濡以沫。当初将身体交易出去时,他曾以为他的工作是只需要张开腿而已。
  上床就是上床,单纯的藉由插入来满足欲望,其它的行为就显得多余了。
  和下身的相连比起来,上身的相连似乎更代表了某种亲密,让他无法忍受。
  可是现在他和这男人却是……
  “老师,为什么你这么听话?”倪珑修长的五指爬梳过他发丝。“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?当个乖宝宝模范生,把欠我的债都还清,好早点从我这里毕业?”
  他静默了会儿,道:“你都这么清楚了,又何必问我?”
  “好吧。那么……今天我们就来玩交换身分游戏。”倪珑微笑。“老师也要乖乖听话喔。”
  “啊?”倪珑长臂一伸,取来搁放于另一张桌上的纸袋。
  “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?我是被欺负的学生,你是见义勇为的老师。如果把这个当作小说题材,应该会是个很浪漫的故事……”
  他慢吞吞拿出纸袋里的东西。
  “现在就换你来当学生,我当老师。不过很抱歉,我脑袋里只想得到邪恶的故事……比如老师伸出狼爪,在放学后教室里侵犯学生之类的。”
  叶格晞皱眉。
  “你到底在说什么……咦?”
  灰黑红相间苏格兰裙,黑色的及膝直筒袜,秀气的小圆领白衬衫别着同裙色的格子蝴蝶结。乍看一整套崭新的怀恩女生制服出现在眼前,叶格晞整个人呆住了。
  “你……你怎么会有这个……”
  “放心,我没偷你学生的制服。至于到底是怎么弄到手的,你去问曹小隽吧。”
  “曹、曹老板……?”天外飞来一笔的名字让他更傻眼。
  “不然你以为俱乐部老板是干什么用的?只要客人开口,他连日本贵族女校一套几十万日圆的制服都能弄来。”倪珑垂眼淡淡说道,慢腾腾的抖开纯白衬衫,拆掉衣牌,一颗一颗解起扣子。
  “老师,你要自己穿,还是我帮你穿?”
  “什,什么?”他看看制服,再看看倪珑,终于领悟过来他想干什么,脸上顿时血色尽失,双唇颤抖。
  “你……别闹了!别开这种玩笑……”
  “我说过了,这是游戏。就好像日本片里那些女人也喜欢扮成护士或老师一样……只不过是增加情趣的小游戏。”
  倪珑备好制服,改而解起怀中男人的衣扣,抱他坐到桌子上,又去拉扯他的腰带。
  “倪珑……”叶格晞艰涩的咽口唾沫,神情接近哀求。“不要……拜托…
  …至少,不要在这里……“
  “那就在老师家里,两个选一个。”倪珑无视男人的微弱挣扎,一吋吋拉下他的长裤,另一手扯掉脱了一半缠在他手臂上的男性衬衫,统统抛到一边去。
  他先替他套上长袜,再拿来那套英伦风格制服,高举在他面前。
  “穿。”在空旷教室中几成全裸状态的叶格晞打了个颤,无法可想下,只好窘迫的接过制服,胡乱就往身上套。
  “别急,会扯坏的。”倪珑摇着头接手,用属于医师的巧手替他上上下下理好一切,最后别上胸口的蝴蝶结,搂入怀中仔细端详。
  “大腿好漂亮……”他着迷喃道,手指伸进微微掀起的裙襬里,挲揉着敏感的腿根处。
  叶格晞身材较一般女子高,裙子的长度明显不足,尤其跨坐在男人身上,整条大腿更是几乎暴露无遗。
  虽然其实早已看过对方无数次全裸的模样,但从凌乱裙褶下隐约露出的肌肤,似乎比直接的裸露,更能撩拨人心里某种深层的情欲。
  “嗯……老师骨架小又瘦削,穿起这种女生制服倒也满好看的。说不定小筝看到了,会很感动的发现其实他没有妈妈也没关系。”
  始终低垂着脸庞不吭一声的叶格晞闻言抬头,抿紧唇,双眉微蹙的瞪视他。
  “怎么,生气了?”倪珑轻抚着他脸颊。“不要用这副模样这种表情瞪人,你想被男人强暴吗?老师。”
  “呜……”叶格晞弓起了身子。裙里的长指插进因跨坐姿势而敞开来的幽壑,残忍的转了一圈。男人甚至卷起才亲手穿戴整齐的制服衬衫,俯首以舌采撷胸前敏感的果实。
  “倪珑,拜托,不要这样……真的很危险……我、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…
  …“
  “那是什么?”倪珑打断他的恳求,目光忽然被地上的某个小东西吸引。
  看起来像是从长裤口袋里掉出来的……他抽出手指,弯下身捡起了那颗色彩鲜艳、包装成爱心形状的巧克力。
  “好可爱。女同事送的?”
  “不是,是班上的学生……只是随手送的,没有什么,她们来问我课业上的问题……”叶格晞吶吶的解释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解释这些。
  “老师还是一样这么有学生缘。”倪珑垂下眼睫,把玩着那约纪念币大小的甜物。“我可以拆开来看吗?”
  “呃……可以啊……给你吃吧。”
  “不好吧,这是学生的心意,老师应该要自己吃掉才对。”
  “我不太喜欢吃甜食……”
  “是吗?那这张嘴也不喜欢吃吗?”
  “啊?啊……!”
  “咦,一口就把整颗吞进去了。呵呵,吃得这么急,看来应该是很喜欢…
  …“
  “你……拿出来……混蛋……”叶格晞握紧拳头,双颊涨红,大腿不断发颤,真的快受不了这男人种种偏离常轨的行径。
  “老师你为难我了,您的小嘴这么热情,这么快就融了一半,要怎么拿出来?
  倒是刚好可以做个实验,看看巧克力润滑剂的效果怎么样……“
  倪珑低笑,释放了早已蓄势待发的昂扬,由下往上一举埋进被撑开的窄道里。
  低喃的语调有多轻柔,下身挺动的力道便有多沉重,顶得怀里揽紧的人儿呜咽呻吟不止,几乎快坐不住。
  “唔、啊、啊、啊啊、不要……啊!”
  “嗯……还不错呢,感觉很顺,挺舒服的……你觉得呢?老师。”
  “唔啊、啊……拜、拜托……这样真的太、啊、啊啊……”
  “叶老师!你还在吧?”门外忽然传来耳熟的呼唤声。
  几乎同一瞬间,叶格晞整个人扑向前,紧紧抱住了倪珑。
  “走啦!别再改那些东西了,咱们去喝一杯——”门“刷”的滑开,刚打完球一身神清气爽的刘明友笑呵呵探头进来。
  下一秒,他从头到脚定格住了。眼前是完全超乎他想象的吊诡画面。方才才打过照面的俊美男人,和……他们学校的女学生?
  女学生全身抖得厉害,弓着身体,低头拼命往男人怀里缩去,像一只受到极大惊吓的猫咪。
  男人彷佛没看见站在门边的他,垂眼抚摸着女学生背脊,腰忽然往前挺了一下。
  “……啊……!”女学生立刻发出模糊不清的破碎声音,呜咽着缩得更厉害,手臂勒紧了男人,从格子裙襬下延伸出来的两条细瘦长腿不停颤抖……
  “看够了吗?”男人忽道,抬眼睨了过来。刘明友一震,蓦地一阵心虚,连忙红着脸边道歉边合上门,头也不回的匆匆下了楼。
  等走到一楼时才发觉不对,明明他是这个学校的老师,撞见有陌生男人跟本校女学生在教室里做……做那种事,理应要制止才对,怎么反倒落荒而逃了?
  还有,本来待在里面批改考卷的叶老师呢?他刚才没仔细看讲桌处,难道叶老师已经改好离开了?然后教室里的人换成了那对男女这样?距离他打完球复返也才不到一小时,这变化也太大了吧?满脑子问号……
  刘明友站在一楼中庭往四楼的教室望,考虑着要不要再上楼一趟,忽然脑中闪过那制服被卷到肩胛骨处的纤瘦背影,那双夹着男人的腰不断发抖的雪白长腿……
  他很没用的用手摀住鼻子,决定还是早点回家好了。
  没刻意抽送太久,在一轮加速的撞击后,倪珑揽紧那窄腰往前深深一送,顶端浆液汩汩而出。
  “老师,我帮你弄干净。”他吻吻水灾泛滥的小脸,抱他坐上桌子,分开仍在微微抽搐的双腿。
  只见被反复侵犯过的地方整个一蹋胡涂,黑的,白的,红的……沾染得到处都是。他抽出面纸正要擦拭,忽然“啪”一声重响,一记巴掌挥上他脸颊。
  “……实在太可恶了……”叶格晞咬牙瞪着他,泪水跟倾倒一样的涌出,停不下来。
  他已经记不得上次哭得这样厉害是什么时候,也许懂人事之后就不再有过,偏偏被这男人逼得……倪珑慢慢转回被打偏的脸,神色平淡,没有不悦或错愕的表情。
  “对不起,老师,是我不好……我控制不住自己。”他掐住他大腿内侧不让他合起,手口并用的熟练清理着。
  “我心眼很小,如果生一个人的气,就会忍不住想一直欺负他。心里越生气,就欺负得越狠。”
  他缓缓说着,直起了身,两手搭在叶格晞两侧的桌沿上,沾着深褐色残渍的舌尖舔了嘴唇一圈,漠然的神情忽然变得妖冶。
  “这巧克力味道不错,甜中带苦,跟老师的味道有那么点像……”
  距离过近的视觉冲击彷佛经由神经传到了胸口,叶格晞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,咬住轻颤的唇,别过脸去不吭一声。
  “老师,你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吗?”
  “……今天这样可以了吧?我累了,想先回去。”叶格晞推开他,抹抹脸颊,步履蹒跚的下了桌子,捡起衣服一件件换回去,又去收拾考卷,塞进公文包里。
  “刚才……对不起……不管怎么样,我都不该动手打人。”他的情绪顷刻间已完全恢复平静,背对男人,手触上了门把。
  “明天一样七点在俱乐部见面吧。”
  “……什么?”
  “今天的补偿。我会准时到的,你不必再来学校找我。”倪珑静静看着他,忽然笑了起来。
  “老师不愧是大人,真够狡猾。”
  “大人?”他垂眼看着门把上的手。“什么意思……你自己不也是成年人了?”
  “我?还差得远呢。跟老师比起来,我永远只有当小孩子的分。”
  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。”
  叶格晞没再多停留,拉开门很快的走了出去。
  “唔……嗯……嗯嗯……”蜷曲着身子,跪伏在床上任由身后的男人强悍贯穿,叶格晞左右手腕和脚踝全被绑在了一块,像兽笼里待宰的兔子。
  他眼神涣散,脸颊无依的贴着床面摩擦,除了含在嘴里的模糊呻吟,已经发不出其它声音。
  被捆绑成诡异的姿势,正向、背向、侧向的反复插入几小时,筋骨再强健的男人也吃不消,何况单薄宛如纸糊的肉躯。长时间的不正常挤压下,他的脊骨发出了“喀喀”的哀鸣声,肩膀有脱臼的错觉,腰和脖子更像是快断了一样。
  即使全身都快散架了,依然能隐约感觉身后的冲刺正逐渐加快,夹着失控的力道和速度更凶猛的撞击他,摇晃他,彷佛意欲把他的内脏都挤压出来,把他的大脑也搅碎成一团破烂豆腐。
  眼前的黑幕越来越浓,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得以昏去的前刻,那凶物却在重重一顶后,忽然从体内迅速拔出!随即他被抓住头发,一把扳转向后头的男人,脸上一阵温热。
  “呜!”左眼剧烈刺痛,竟然也被溅到了。他皱眉抽气,想揉却无法揉的闭上眼,才张开嘴巴想说话,就被粗暴的填满。
  “舔干净,然后五分钟内让它再射出来,今天就放过你。”
  ……怎么可能……叶格晞忍着不适,动弹不得的伏跪在男人腿间,尽管明知这是对方故意提出的苛刻无理条件,仍努力吞吐取悦着男人。他知道倪珑只是想整他。
  无所不用其极的用遍各种乖僻方式来欺凌他,亵玩他,迫使他肉体上、精神上全面的崩溃,辗转哀吟,甚至哭泣求饶。
  他不曾对他暴力相向,也不会用粗言辱骂他,这阴柔男人用更偏邪的方式,表达他对他的怒火。
  “嗯……唔……”许久许久之后,察觉口腔里的东西终于起了变化,他嘴部的肌肉也早已酸疼不堪,只能勉强维持机械式的爱抚动作。
  胀大的体积让吞吐更为困难,颚关节好像快卸掉了……他才模糊想着,男人就退了开去,他也愕然睁眼。倪珑从冰箱里拿出冰盒,在他惊愕的注视下折了回来。
  “老师好卖力,我都快把持不住了。不过,听说我只剩几天能碰老师,还是该好好物尽其用一下,不能这么简单就放过……你说对吧?”
  将颤抖的小巧下颚撬开,慢慢放进一粒粒冰块,倪珑继续低柔说道:“其实……我还没腻呢,一点都没有厌倦的感觉。
  “每天每天都在想着,要怎么更邪恶的进去老师里面,让老师在我身下发出更甜蜜的呻吟声,更激烈的摇晃着腰配合我,虽然嘴巴哭着说不要,另一张嘴还是牢牢含着吸着我不放……光是这样想,我就能勃起了。”
  放得差不多了,他一下子顶进去,两人都发出了闷哼声。
  “别说几天,几个月、几十年都不够。不够,不够……永远不够……我不要有时限的契约,就照你说的,把它结束掉吧……老师……”
  “咦?”他伸手在他头上丈量了下,再比比自己。“倪珑,你好像长高了。”
  “嗯。”男孩闻言,美丽的唇绽出难得一见的露齿笑容。“最近我每天都喝一公升牛奶,希望可以再长高一点。”
  “很好,你才高一,一定还有机会长高,像老师就永远没机会了,现在后悔也来不及。”
  “不会啊……我觉得老师这样的身高刚刚好。”
  “不不,”他大摇其头:“男人还是要高点比较好,我以前的女朋友就嫌我太矮。”
  “老师……以前的女朋友?”男孩清秀的面容明显一怔。
  “嗯,大学时交过一个,因为参加同一个社团在一起的,不过严格来说,只能算是比朋友再好一点的女性朋友。后来她遇到更喜欢的男生,就分手了,我也没什么伤心的感觉。”
  男孩沉默一会儿,问:“老师都没有过喜欢的人吗?”他一怔,歪头想了片刻。
  “好像真的没有……”他自嘲:“老师很逊,长这么大,还没有谈恋爱的经验。”
  “我也没有……只有过暗恋的经验。”
  “暗恋?暗恋谁啊?”
  “……”
  “之前写信给他的男生吗?”他故意糗他。
  “那个……不算啦。”男孩整张脸都红了。他笑了起来,揉揉他头发。
  自从发现倪珑的头发比婴儿的还好摸之后,他就很喜欢做这个动作,男孩静静不动的反应,让他有种彷佛在抚摸自家养的猫的错觉。
  “前阵子我妈妈还要我去相亲,我说不急,结果有一天,她一脸很严肃的把我叫进她房间……”
  见男孩听得专注,他压低声音笑道:“她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女生,喜欢男生,因为她看我几乎都没在跟女生来往。”男孩漂亮的眼一下子睁得大大的。
  “呵呵……我妈妈真的很可爱,她是单纯的乡下妇女,连同性恋这个词都不知道,却会紧张兮兮的问我这种问题,不知道是从谁那里听来什么奇怪的八卦。”
  “那……老师的回答是?”
  “给妈妈的回答当然是喜欢女生,不过……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。”
  “老师自己也不知道?”
  “怎么说呢……虽然我也会欣赏漂亮温柔的女生,可是还没对谁真的心动过,说不定其实我是喜欢男人也不一定?”他说着半开玩笑的道:“倪珑,这样我们就是同圈子的人了。”
  “……如果老师真的是,我……我一定马上追求老师。”细小又坚定的声音。
  他呵呵大笑,被这话逗得很乐,却没真的太放在心上,也没注意到男孩眼中异常认真的火簇,只是笑瞇了眼,拍着他的肩道:“好啊,只要你不嫌我老,老师就给你追……”
  他睁开眼来。愣看熟悉的天花板几秒后,又缓缓合上,恢复自由的双手抬起来掩住了脸,沉沉叹了口气。
  照例性的全身剧烈疼痛动弹不得,但双腿间干燥的洁净感,让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洗涤过。原本搅得一片凌乱的床单被褥,也全换成新的,轻柔包覆着他。
  偌大房间里空空荡荡,习惯性会等他醒来再离开的男人,却已经不在了。
  起身的时候,几片白色薄纸从肩上胸上飘落下来,他吓一跳,拣起来细看一会,发现竟是“交易书”的残骸,不觉怔然。真的……结束了吗?
  比他预想的要快……也出乎意料的干脆。不久前才被那样疯狂的折腾,他还以为那个人根本就不打算放手了……
  想象那人将白纸撕碎洒落,而后转身离去的情景,他一张张拾起满床的纸片,放在心口的位置上,紧紧攥住。

  第七章
  叶格晞一动也不动的站在病榻前,躬着身,握住母亲被层层纱布包裹的手。
  耳边缭绕着佛教诵经的音乐,几名护士在病房内外忙进忙出,打理一些杂务。
  加护中心的床位一位难求,到了下午,就有另一名重症病人要入住这里了。
  早就想过这一天一定会到来,虽然还是比预期的要早了一些。而他的心情…
  …却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静。
  当医生告知母亲对药物的反应不佳,用过所有治疗方式,血压、脉搏数值仍持续往下掉,可能在这几日进行停药拔管时,他心中第一个闪过的念头,是母亲终于解脱了。
  他曾经费尽心思,用尽一切办法试图让罹患脑癌末期的母亲好起来,但究竟是在延长母亲的寿命,或是在增加她的痛苦,有时候连他自己也觉得迷惑。
  “格晞……你要再找个伴……”这是近日母亲情况最好时,所吐出来的他唯一能听懂的话。
  “会的。妈,妳安心走。”他在她耳边小声保证着自己也不知何时能完成的承诺。
 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,病榻旁监控计算机屏幕上的所有线条,从微弱的起伏逐渐变平,最后变成了不可回复的笔直直线。
  母亲的眼睛仍无神的看着天花板,护士小姐走过来,轻轻替她合上了眼。
  “叶先生,请节哀。”
  “嗯……”他别过脸。“我出去一下,等一下就回来。”
  “好的。等我们这边处理好,会再通知您。”病房外的家属等候区空空荡荡。
  除了他之外,也不会有别的人来了,因为他和母亲都是彼此在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。
  小筝还在上课,晚点再让他知道这件事。
  叶格晞一路穿过长长的白色回廊,上了楼梯,直攀到医院的最顶楼。
  外头天气很好,风和日丽。接近正午时分,阳光甚至有些刺眼,他抬手挡在因几日没睡好而变得敏感的眼睛上方,无意间看到手腕上的红痕,在经过一段时间后,已褪到几乎快看不见。
  他放下手,轻轻抚摸着那淡色残痕。再次抬起头,望着蓝白晕成一片、模糊不清的天空,他忽然觉得……非常非常寂寞。
  母亲过世约一个礼拜后,他接到了一通出乎意外的电话。
  “曹先生?”听到来电的人报出名字,叶格晞惊讶了好久才回神。从那之后就没再联络过,他还以为他跟俱乐部的一切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。
  “是这样啦,我下礼拜六订婚,在XX饭店设宴,你要不要来给我请?”订婚?原来曹先生不是同志啊……他又惊讶了下,更惊讶的是曹先生居然会想到要邀请他。
  “曹先生,恭喜你,不过我最近家里有丧事,按习俗可能不方便参加婚宴,不好意思……”
  “欸?没关系没关系,我可以了解。冒昧问一下,丧事是……?”
  “家母的。”
  电话那端长长喔了一声。“真遗憾,你努力了这么久……”叶格晞扯扯嘴唇,没说什么。
  “对了,还有一件事。”曹小隽又道:“Denstiny俱乐部要开分店了,到时会举办一个私人性质的开幕酒会,时间是X月X日,叶先生要来吗?”
  “这个……不太方便吧……”叶格晞额头上登时冒出三条黑线。
  “咦?为什么?来嘛、来嘛!有很多好吃的点心喔!叶先生可以带儿子一起来玩啊!”
  “……”他开始怀疑曹先生的神经到底是什么做成的了。忽然想到某事,他连忙道:“那天刚好是我儿子学校校庆,我要去看他。”
  “是喔?那也没办法了。”曹小隽一副非常惋惜的语气。“其实你不用有顾虑,酒会那天倪董刚好有事不会参加,你不会碰到他的。”
  终于还是听到那个人的名字,叶格晞握紧了手机,不吭声。
  “说到那家伙,你退来的钱他不肯收,现在还摆在我办公室里呢!你要不要再拿回去?”
  “不,不用了。那本来就是他的,我没有理由拿。”
  “相信我,那家伙比你更拗,说不收就是绝对不收。”曹小隽叹口气:“你们两个真怪,哪有人拿钱当皮球踢的?再说,你不是需要用钱吗?”
  “现在……已经不需要了。”叶格晞顿了下,道:“既然这样,如果曹先生不嫌麻烦,就帮我把那笔钱捐出去吧。”
  又聊了几句,当他放下手机时,正好看到儿子从校门口走出来。他朝他挥挥手,同时发动了车子。服丧期间,他已经将小筝接回家住,并天天接送他上下学。
  “爸,等很久了吗?”叶筝小跑步过来。“抱歉,今天留下来练接力……”
  “没关系,我也才刚到。”他手伸出窗外揉揉儿子头发。“上车吧!”
  “等一下,爸,詹老师有事找你。”叶筝朝身后指了指。
  “哦?”叶格晞望过去,看见他以前的学生正领着一群小朋友过马路。
  “嗨!老师。”詹靓竹忙完了事情,立刻走过来跟他打招呼。“最近满常看到您来的耶。”他“嗯”了声。“之前比较忙,现在空闲多了,可以多陪陪孩子。”
  “呵呵……那约个时间,我请老师吃顿饭吧!”詹靓竹不好意思的抓抓头笑道:“这个嘛,其实是有件小事情,想麻烦老师帮忙……”
  叶筝坐在餐桌前等待开饭,面前的电视播放着父亲租回来的幼幼童话卡通。
  看着那些王子公主什么的,没多久他就颇觉无聊的别开眼,转向正在准备晚餐的父亲。
  “爸,你觉得詹老师怎么样?”
  “詹老师?”叶格晞背对他站在流理台前,低头切着饭后水果。“什么怎么样?”
  “你们有可能在一起吗?”
  “……啊?”
  “我是说,詹老师有可能变成我的新妈妈吗?”
  “咚!”叶格晞手一滑,削了一半的苹果掉回砧板上。
  “小筝,你在说什么……”他真的被儿子的发言吓到,急忙转身解释:“詹老师是爸爸以前的学生,我们不是那种关系,以后也不可能,你不要乱想。”
  “我知道了。我只是问问。”叶筝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的点点小脑袋,没再说什么。叶格晞有些心神不宁的继续将水果切完,差点就划伤手指。
  将最后一道餐点端上桌,解开围裙坐下来,父子俩默默相对吃了一会儿饭,他终于忍不住试探的问道:“那个……小筝,你是不是……想要有个新妈妈?”
  “不想。”
  “喔……”叶格晞微微噎了一下。不愧是他的小筝,回答得又快又酷。
  “不过如果是爸很喜欢的人,我没有意见。”叶筝将剥好的几只虾子放到父亲的盘子里。“……就算我讨厌他。”
  “这个,目前爸爸好像还没遇到这样的对象……”叶格晞抓着脸道,没留心儿子的话中有话。
  “是吗?”叶筝的目光落到父亲没吃几口,就放着不动的饭碗上,忽道:“爸上次去看牙,医生叔叔说你牙齿不好,有好几颗牙要补,你后来有再去吗?”
  “啊?没有……嗯……你也知道,爸爸怕看牙齿……”叶格晞支支吾吾,小心翼翼看了儿子一眼。
  “倪医生有跟你提到我?”那天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带儿子离开诊所后,他刻意绝口不谈这方面的话题,小筝也没再说起。
  “他说他以前是你的学生。”连这个都提了?他心里微惊。
  “那……他还有没有说什么?”叶筝抬眼看着父亲略显不安的神情,又垂下睫去。“没有。”
  “喔……”叶格晞绷紧的背一松,又问:“对了,你下次回诊什么时候?”
  “医生叔叔说最好每三个月一次,诊所姐姐已经先帮我约好了时间。”叶筝微微皱眉,大姐姐的盛情实在教他难以拒绝。
  “嗯……”
  ……三个月……叶格晞捏紧筷子,很想叫儿子换一家诊所看,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原因,只好拿起饭碗,食不知味的有一口没一口继续扒了起来。
  “原来是要我当试衣的模特儿啊……”
  又换了另一件衬衫出来,叶格晞站在一模一样的大片试衣镜前,任对方上上下下审视。这幕场景实在有点太过巧合的熟悉,让他连苦笑都有点笑不出来。
  “抱歉啦,老师,因为你跟我男友的身材真的很接近,只要你穿起来合身好看,他一定也没问题。”詹靓竹双手合十,道:“等一下逛完,老师想吃什么,尽管说别客气!”
  “没关系,举手之劳而已。”叶格晞摇头,“再说我也没什么食欲……”
  “老师这样不行,你太瘦了,应该把自己再喂胖一点。我男友就很会吃,只是他是怎么吃都吃不胖,跟老师的情况不同。”
  “这我知道……”可是胃塞不下东西,他也没办法啊。将几件衣服放在一起比较许久,詹靓竹最后挑了其中一件。
  “就它啰!虽然贵了一点。”
  “……这牌子的衣服都很贵吧?”他还记得当初乍见价格标示时,那种“怎么会有一件衣服卖得比一台手提电脑还贵”的荒谬感。
  “可是好看呀,有质感又可以穿上很久,一年一度的生日礼物,我想送点不一样的,花上一个月的薪水也没关系。”詹靓竹将衣服交给服务小姐,回头笑道:“老师等我一下,我去结帐!”
  “嗯,我到外面等妳。”
  叶格晞走出去,一眼就看到精品街对面珠宝店的显著招牌,微微一怔,还没淡忘的某些片段记忆霎时浮现脑海。
  迟疑了下,他缓慢踱过去,在其中一扇橱窗前弯身,注视了许久。
  “咦……叶先生?”有一点耳熟的中性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。他回眸,登时全身僵住,四肢发颤。有一点眼熟的陌生少年,和……许久不见的男人。
  “好巧喔,刚好在这里遇到!”少年咧着笑凑过来,注意到橱窗内的东西,睁大了眼嚷嚷:“天啊,你在看戒指?难道小筝要有新妈妈啦!”
  像被揭了层皮,叶格晞的薄脸一下子红透了,连忙往旁边挪了一步,试图和那橱窗拉开距离划清界线。
  感觉到两道幽沉目光的注视,他脸上更热,完全不敢往那方向转去,两眼刻意只看着面前的娇小清秀少年。
  “那个……请问你是……?”他不自觉握紧了拳。为什么这男孩连小筝都知道?
  “啥?不会吧!你已经不认得我了?”少年怪叫:“我也不过换了装扮而已啊!叶先生你再想想看,我……”
  “老师!久等了。”另一道声音打断他,詹靓竹提着袋子从对面走过来,脸上挂着血拼完心满意足的笑容。
  “欸?老师遇到认识的朋友吗?”她在叶格晞身边站定,笑着朝那两人点了点头,目光转到高大的男人脸上,忽然愣住。
  “……”老师“?”少年小小声的重复道,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。这……这莫非是师生恋?看不出叶先生会做这么劲爆的事……
  “嗯……靓竹,我、我们走吧。”
  感觉那一声“老师”喊出之后,男人笔直投来的视线更显压迫,几乎要灼伤他的肌肤,叶格晞再也承受不住,顾不得失礼,拉过犹在发愣的詹靓竹转身就匆匆逃离。
  “老师,那是倪珑没错吧!”饭店一楼附设的咖啡厅内,两人点的饮料送来后,詹靓竹开口第一句话就炸翻了叶格晞。
  “妳……妳妳妳认识他!?”
  “老师,你忘了?我和他以前是尉南同届的啊,虽然男女不同校区,不过倪珑在学校可是超级名人,每个女生都知道他。”
  詹靓竹啜口咖啡,支着脸颊道:“他还是跟以前一样,那么惹眼,我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他。”
  叶格晞恍然大悟。一串混乱下来,他居然全忘了这一层。
  “是……是吗?可是除了脸以外,他跟以前相比,应该是变了很多吧……”
  他咳了声掩饰尴尬,尽量维持平淡的语气道。
  “那是因为老师在我们升高二前就调职离开尉南,才会这么说。倪珑上二年级后,简直像换了个人,身材、个性都变了,差不多就是现在这个样子。”她想想又道:“不过,刚才看他身边带着小男孩,我还吓了一跳。”
  叶格晞一怔。“什么意思?”
  “我以为他喜欢的应该是年纪大一点的男人。”
  “……”
  “老师,你干嘛那么惊讶的表情?倪珑是同性恋这件事,在尉南算是半公开的秘密,很多人都知道啊。老师自己也知道不是吗?”
  “我是知道……”他皱紧眉,无意识搅着手里的茶匙。
  只是,也没到“半公开的秘密”这么夸张吧?尉南校风保守,这样……倪珑在学校怎么待得下去?
  “啊,说人人到,他们也进来了。”詹靓竹忽道。他端起茶杯的动作一凛,侧眼悄悄瞄去,看见少年正拉着男人的手臂走进店来。
  少年满面笑容,垫高了脚尖不时在男人耳边说话,一会儿忽然又露出生气表情,伸手拉扯模样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男人头发。
  他看得呆了,目光久久无法收回,握着茶杯的手收紧,烫着了也浑然不觉。
  就在这时,男人像是感知到什么,半掩的漂亮的眼忽然抬起,一下子对上他的。
  他全身一震,一时握不住杯子,里头的红褐色液体倾倒大半出来,洒上桌沿和他的大腿处。
  “老师!你还好吧?有没有烫到……”詹靓竹见状吓了一跳,连忙拿走他的杯子,抽来几张纸巾帮他擦拭。
  猛一回神,看见自己造成的一片狼藉,叶格晞满脸困窘。“没……没事,那个……我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好了。”
  他急急擦净桌子,慌乱站起身,低着头快步走向化妆室。除了清洁衣服以外,他也想藉此调整一下快掩饰不住的情绪,更重要的是,避开和男人四目相对后的尴尬。
  他却不知道,他的举动看在男人眼里,与发出“邀请”的讯息无异。
  “……方平,在这里等我。”
  “啊?你要去哪?演讲下午四点就开始了。”史方平咬着吸管,皱眉提醒她的老板。今天这间饭店举办了一场医师年会兼学术演讲活动,她被迫来当帮忙背笔电、倒茶水的小跟班。
  “不急。在我回来前,妳不妨先睡个觉。”倪珑微扯了下唇角,毫不迟疑的尾随那道背影而去。
  他到底在动摇什么?明明已经跟他毫无关系……那男人的年轻力盛和可怕欲望他是彻底领教过的,既然走了一个他,就再找下一个对象发泄,这很正常…
  …不是吗?
  他为什么要惊讶?应该要高兴才是啊。
  叶格晞站在洗手台前,出神的望着镜中的自己,忽然用力摇摇头,甩去那些无谓的杂乱思绪,抽了几张擦手纸用水沾湿,弯身擦拭腿上那片污渍。
  他神思不属的反复擦着,即使有人开门进来也没多留心。
  直到有力的手臂猝然箍住他腰部,熟悉的体温包裹住他,鼻间涌入睽违许久的男性气息……一切都已经太迟了。
  “倪——”他抬头瞪视镜中的男人,来不及惊叫,头就被扳转向后,密实堵住唯一的声音出口。
  “嗯、唔嗯……不……呜……”他扳着男人的手拼命挣扎,但细瘦许多的四肢在更执拗的纠缠下,没多久就逐渐平息软化下来,像被丢到岸上的鱼,终究因缺氧而不再跳动。
  以习惯的姿势攀住了男人,像以往那样不主动也不拒绝的敞开嘴任由掠夺。
  然后,越吻越失控,甚至无法自抑的热切响应起来。
  他怀疑这男人的唾液,甚至体息中都糁了某种剧毒,可以侵蚀他心志,控制他肉体,让他轻易由清醒跌进恍惚,再堕入耽溺迷乱的深沼。
  他不承认那只是他自己意志不坚,太过软弱。短暂的四唇分离空档,叶格晞闭眼喘着气,喃喃道:“倪珑……你疯了……你不能这样……”
  “放心,我已经把门口的牌子换成”清洁中“,也锁上门了。”倪珑舔着敏感的耳垂低笑。“……如果老师担心上次在教室做爱被人撞见的事重演的话。”
  “你!”叶格晞脸蓦地热了,好想打他一巴掌。这个自私妄为、嘴巴恶劣的男人!
  “我不是说这个!”他试图推开他不断侵袭上来的唇。“我们明明已经…
  …不是那种关系,你怎么可以……嗯……“许久之后,倪珑慢慢把舌从他的嘴里退出。
  “何必这么死板呢?老师。”他摸着他脸颊,语气微谑,神情却认真而专注。
  “不过是一个吻,你可以把它单纯当做是一种情人间的享受,跟金钱、交易都无关。”
  “什、什么享受?”叶格晞心口一震,握紧了拳。“那、那是你自己一厢情愿!”
  “是吗?还不承认……”倪珑握住他下颚,扳向镜子。“可是你看,你明明就是很享受的表情啊。”叶格晞与镜中人茫然相对。
  那是一张非常陌生的脸。原本苍白的肌肤涨成殷红,彷佛可以掐出血来,眼神迷离湿润,流露露骨的情欲意味,肿胀的唇犹微张着,泛着艳丽的水光一翕一合的浅浅喘息……
  “还有这里,都鼓起来了。”倪珑笑着掐了下某处,立刻引发一声拔高的惊喘。
  “呵……只是一个吻就反应这么大,是我技巧太好,还是老师真的积太——”
  “放开我!”叶格晞忽然用力一把推开他。他趴伏到洗手台前,用冰水胡乱泼着嘴巴、脸颊,试图褪去一些异色,也试图遮掩掉眼里汨汨淌出的液体。
  “老师……?”倪珑弯身,将手放上他轻颤着的肩。
  “你……简直莫名其妙……到底想干什么……明明都结束了,这一个多月我也过得很好……”叶格晞崩溃的呜咽着,将脸深深埋进手里。
  “你既然已经在我面前消失了一个月,为什么不一直消失下去……干嘛又要回来扰乱我,对我做这些事……你到底想怎么样?如果只是想发泄,你身边不是都有新床伴了……”
  “老师,你是在跟我抱怨吗?”倪珑沉默了会,轻轻问道。
  “……才没有……”
  “你不要搞错了,我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你。订定交易只是我想得到老师的手段,只要能把老师留在身边,花再多钱我也不在乎……但后来,它就成了一种包袱,所以我如你所愿,选择结束。我打算重新开始……
  “只是……老师真的伤到我了,那一阵子我觉得我们不要见面比较好,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对老师做出什么来。后来,我听说老师的母亲过世,也一直不敢去打扰老师……”
  他拉下他掩着脸的手环上自己的腰,回搂住他吻吻红肿不堪的眼。“……就是这样而已。好了……没事……别哭了……”
  见水珠还是掉个不停,他摊手。“……不然等一下老师端着这张脸走出去,人家会以为你是不是在里面被强暴喔?”
  “你……!谁害的……”倪珑低笑起来,用衣袖揩着他的脸。
  “至于你说的什么床伴,那真是严重的误会。我都还没问你,那个喊你老师的女人是谁呢。”
  “等、等一下!你想干什么……”身子忽然腾空,被一举抱起塞进其中一间厕所,叶格晞愣看倪珑走出去关了男化妆室大门,又折回来,跟他一起挤入斗室之间。
  “先解决老师的。”
  长裤被熟练的解下褪到膝盖处,他跌坐在盖座上,近乎无助的看着男人将头埋进他双腿。才握着含到第三下,另一手掐住双珠往中间一夹,原本已经抬头的东西就颤抖着释放了。
  “好快啊,而且好多……一口还吞不完。”倪珑轻笑着舔了下嘴唇,又不餍足的将瘫软前端的残液也一并吮净。
  “看来老师最近果然是活得清心寡欲,跟我一样。”
  叶格晞再次将脸埋进手里,感觉掌心一片快沸腾似的热烫。
  “骗人……”接着他被整个人提起,摆弄成两肘撑在水箱上,弯着腰,双腿打开背对男人的姿势。倪珑解开领带绑住他的嘴,扳开两叶瓣片,修长的中指一下子没入到底,弯起来朝深处狠狠戳了几下。伏着的人儿发出了细微的呜咽声,双膝直打着颤。
  感觉到那宛若处子的异常紧窒,反应激烈的收缩痉挛,倪珑微微一笑,抽出手指,缓缓拉下腿间的炼带。
  “是不是骗人,老师不必自己一个人乱猜想,直接用你的身体来检验看看,不就知道了……”

  第八章
  “老师,你怎么去洗手间那么久?”在座位上枯等许久的詹靓竹,惊讶的看着用不甚自然的姿势慢慢走回座位的叶格晞。
  “怎么了?肠胃不舒服吗?”
  “嗯……有、有点……”
  叶格晞略显苍白的脸红了,不得不对学生撒了小谎。反正是很接近的地方…
  …他的肠子部位的确也受到波及,被不知节制的沉猛撞击顶得像整圈都移了位。
  詹靓竹担心的看着他,目光一转,忽然露出古怪的表情。
  “那个……老师。”
  “怎……怎么了?”叶格晞看她一直盯着自己,难掩心虚的摸了摸自己想必仍红肿的眼睛、嘴巴、鼻子。
  “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?”
  “不是啦,老师。”詹靓竹比比自己胸口。“是这里,这里。”
  叶格晞愣愣的随着她动作低头一瞧,大吃一惊,立刻抓住松了好几个扣子,几乎敞开到乳首边缘的衣襟,遮住肆虐整片肌肤的红紫斑痕。
  天啊……什么时候……他刚才就这样从洗手间一路走回座位吗?那人一定有注意到,还故意让他……
  詹靓竹“噗”的一笑。“老师,别害羞,大家都成年人了,这个我可以理解。
  昨天晚上和师母太激烈了齁?真看不出来老师也会带着这个夸张的草苺印到处走,一点也不输时下年轻人。“
  “没有啦……”叶格晞垂下脸,窘迫的把扣子迅速扣回去。如果她知道实情比她猜想的还要糟糕百倍,下巴一定会掉下来吧……
  “对了,我有看到倪珑往化妆室走去,你们有在里面遇到吗?”詹靓竹意有所指的眨眨眼:“他应该没对老师”怎么样“吧?”
  “什……什么意思?”叶格晞一惊,以为她其实已经看穿什么。
  “毕竟他高中的时候很喜欢老师啊。”
  “啊?喔……”他顿时涨红了脸,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  “不是学生对老师那种单纯的喜欢喔。”詹靓竹坏心的继续强调,看对面的男人一脸无措,颇觉有趣的问道:“老师不知道吗?”
  叶格晞默默的摇了下头。“这个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?”
  詹靓竹点点头。“很明显啊!那时候老师忽然闪电结婚,新娘还带球跑,他好像受到很大的打击。”
  “……这就是他变一个人的原因吗?”
  “也许吧,不过我觉得这样的改变很好呀,总比老是被一些臭男生欺负好。
  老师都不知道,高中后两年的倪珑多受女生欢迎,很多人都不愿意相信他是同性恋。“
  叶格晞搅动着杯底冷掉的红茶,露出苦笑。“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……”但,至少十年后,他知道了。
  当天和詹靓竹吃完饭,扶着腰回到家中,叶格晞仍有一种虚浮的不真实感。
  彷佛终于跨越了那道墙,但一回神,他仍不确定自己究竟是在墙内或是墙外。
  但面前的景色,呼吸的空气,乃至内在的心境,的确已经完完全全不同。
  深夜,他的手机忽然响起,男人温和的声音问他明天中午学校几点休息,出来一起吃个饭好不好。他沉默许久,还是点头答应了。
  然后隔天的整个下午,都在无法站着讲课的困扰和后悔中度过。那天晚上,又是同样的一通电话。他一样没有拒绝。于是,他和倪珑又开始恢复以往的频繁见面。
  不同的是,他不曾再进出过俱乐部顶楼那层华丽却冰冷的套房。取而代之的,是倪珑位于大楼里的公寓,郊区的别墅,打烊后的诊所……甚至,彼此的车上。
  年轻精健的男性躯体,那彷佛永无止尽,随时可爆发的强烈需索,让他深刻体认到,他们之间的确有着长达八年的年龄差距。
  “喂……你……够、够了吧……快、快点……真的……不行了……啊、啊啊……”
  较平时更为窒碍难行的甬道内,每一下藉由重量顶至最深的戳刺,都是令人战栗不已的诡异折磨。
  好不容易一股热流打入下体,在里头肆虐过久的野兽终于安静下来,叶格晞脸色发白的喘着息,轻颤的手勉力拉开环住自己的臂膀,回头看了眼车内显示的时间。天,六点了……
  他顾不得下身还与跨坐着的男人相连,急忙弯下酸疼的腰,去捡拾滚了车内一地的蔬果,放回倾倒的购物袋里。
  “生鲜食品不赶快拿进冰箱冰,会坏掉的……”他忍不住抱怨,让这人陪自己去超市买菜根本就是个错误。
  也许是男人意外的温柔体贴,还懂得厨艺,让他一时迷惑。拿试吃的东西喂他吃,一起讨论食物的新鲜好坏和料理方法,结完帐后帮他提重物到车上……并肩行走在黄昏车道上的两人,竟给他一种近似于夫妻的错觉。
  明明该立刻返回家里的,但当驾驶座上的男人越过手排档倾身俯向他,他却着了魔般的闭上眼,任对方在不合宜的地方亲吻自己。接着情况便完全不可收拾。
  “你再动来动去,就等着那些东西全部坏光光。”又被绞了一下,倪珑额上青筋微绽,伸手拧了把他不安分的腰部。
  “你……不要闹,时间已经很晚……”
  叶格晞警告的瞪他一眼,一心系着得赶快回家做晚饭的事。他小心扶紧男人的肩,咬牙抬高了臀部,让体内的东西慢慢滑出,再用面纸把之间沾黏的白稠物仔细拭净。
  “不愧是老师,学习得真快,越来越熟练了。”倪珑垂眼笑道。叶格晞抬起脸,蹙眉瞪着他。虽然看似已经整理得差不多,但他仍坐在男人腿上,没有离开。
  “……拿出来。”
  “什么?”
  “你还装傻。”他一气,双颊更显潮红。“插进来前……你塞了什么东西进来?”当时他被吻得脑袋昏沉,根本没注意到男人手上拿了什么。
  那东西现在还停留在他体内,说不出来的一种怪异感,让他坐立难安,可是又不敢自己动手去掏。
  “我也忘了,随手拿的。蕃茄,葡萄,草莓……老师可以猜猜看是哪一种。”
  “少胡说八道,”叶格晞涨红了脸。“我……我又没买这些水果。”他也庆幸他没买。想象西红柿在里面挤烂……他背脊漫过一阵颤抖。
  “下次来试试看吧。老师喜欢吃炼乳草莓吗?下次我喂老师吃。”
  “你……到底拿不拿?”他握紧拳,用力打了他肩膀一记。
  倪珑微笑凝睇他连耳根都红透的模样,依他的话伸了一只手指进去掏弄,忽道:“说着说着,我肚子也饿了呢,老师。”
  “那你……你也赶快去吃饭啊。”叶格晞咬住唇,努力抑止呻吟。
  “我想吃老师今天晚上要做的菜。”
  “……不行。”他断然拒绝,随即惊喘一声,整个背脊都弓了起来。
  “那我就再塞一个东西进去。”
  “倪珑……”他皱眉,忍耐下身的折腾,迟疑了下,凑近脸在对方唇上极轻的一碰。“不要这样为难我……”
  “没诚意。起码也该主动坐上来又亲又摸,自己摇晃个一小时,我再考虑要不要放过你。”
  “改……改天吧。”他惶急的看着钟,连嘴里在胡乱答应什么都没余裕深想。
  “你先让我回去,时间真的不够了……”这个时候还没返家,小筝一定已经觉得奇怪。
  “我知道,小筝正在家里等老师吧,这些东西都是为他买的。”倪珑慢吞吞道:“真不公平,他肚子饿了有好爸爸做菜给他吃,我肚子饿了就没人理。”
  “你……”叶格晞一时无言以对,“幼稚”两字在喉中转了半天,考虑到后果,还是忍住没说出口。
  “你想吃什么,明天我去你公寓煮给你吃。”放软了口气,试图劝哄男人。
  “我就是要现在。”
  “可是我已经答应小筝……”
  “多煮一人份的菜,一点也不困难吧?”车里静默了一会儿。
  “倪珑,再等一下好吗?现在还太早,我还没做好准备。”
  “你上次、上上次也这么说。”
  “我怕他……”
  “怕?怕什么?吃个饭而已,又不是在他面前上他老爸。”见叶格晞沉下脸瞪他,倪珑只是扯扯唇角。
  “我说过,你家小筝不是普通小鬼,大人的城府也没他深,你的顾虑都是多余的。相信我,等他再大一点,就有很多人准备要倒大楣了。”包括男人和女人。
  “你不要乱讲,小筝很乖的,长大后也不会变。哪像你……”
  “我?我也没变啊。我还是跟以前一样……对老师……”他将双唇贴近他耳朵,微微蠕动了几下。那言语像是有重量,叶格晞有些难以承受的缩起脖子,垂下脸。
  “现在……真的也还是一样吗?”他怀疑。不可能什么都没改变。
  十年毕竟是不短的时间,可以让青涩荏弱的男孩蜕变成深沉强势的男人。他不相信那份纯净的感情依旧存在,正如当年那个男孩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回来一样。
  “一样啊,一样的喜欢。”倪珑微笑点头,顿了下,忽然又道:“不,不对……”
  “不喜欢了?”叶格晞替他接了话尾,人也挣离男人怀抱,往后退去。
  倪珑笑着摇头,将微微挣扎的男人圈回手臂里,深埋的手指轻轻抽了出来。
  不久前还放在橱窗里任人观赏的精巧物事,即使沾了些体液,依然不掩那美丽的光泽。
  他放入唇间舐净后,谨慎的执在指尖,缓缓套进不住轻颤的无名指上。
  “是……”不只喜欢“。”
  将钥匙插入大门的锁孔时,叶格晞不忘再对身后的男人耳提面命一次。
  “等一下你尽量少开口,小筝问你什么,你就简短回答,不要提到我们的事,也不准说任何有暗示性的话……”
  “老师干脆拿胶布把我的嘴封起来好了。”倪珑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。叶格晞瞪他一眼。与神态轻松的男人相较,他显然紧张不安得多。
  这个混蛋,都不知道他的心情……如果可以,他实在不愿对儿子说谎,偏偏现在情势由不得人。暗吸口气,他横下心推门而入。
  “小筝?对不起,爸爸太晚回来了……”
  “爸。”坐在计算机桌前的叶筝闻声回头,轻唤了声。本来要起身相迎,又在看见门口出现的第二个人时止住步伐,秀致的眉微微蹙起。
  “小筝,这……这位是倪叔叔。”叶格晞尴尬的向儿子介绍,不是很确定小筝是否认得没穿白袍的倪珑。
  “还记得吗?你看过他好几次的,他就是……”
  “我知道,看牙齿的医生叔叔。”叶筝接口道:“以前是爸爸的学生,现在是朋友。”
  “呃……嗯。”听到儿子这么“标准”的回答,叶格晞莫名脸一热,一时反倒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。
  “小筝你好。”倪珑越过他走向男孩,伸出了手。“看到叔叔来,有没有很惊讶?”
  “不会。”叶筝瞪着他,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嘟囔:“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。”尤其父亲最近常常红着脸步履蹒跚的晚归,也刻意不再跟他一起洗澡之后。
  倪珑低笑,得不到响应的手故意揉乱他头发,被绷着脸的男孩一掌拍开去。
 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,随即被人从背后扯住手臂,拉到了沙发处。
  “你在这里坐着等。”叶格晞警告的看他一眼,提了购物袋进厨房,片刻后又端了一杯茶和一杯牛奶出来。
  “肚子饿了吧?爸马上去煮饭,你先喝牛奶垫垫胃。”他将牛奶放到儿子的计算机桌上。
  “我也来帮忙好了。”叶筝说着欲关掉计算机。
  “没关系,你继续玩。”他拍拍儿子的肩。旁边的矮桌上摆满大大小小的组合零件,中间一堆线路连来连去,看得他眼花撩乱,只看得懂有一条USB线是连到计算机上的。
  叶格晞知道儿子喜欢玩这个,偏偏他自己是机械加计算机白痴,努力盯了计算机屏幕半天仍瞧不出端倪后,他放弃的别开眼,把手上的茶端到男人面前。
  “离饭煮好还有一段时间,你想吃点什么吗?”见他摇头,他皱眉:“你刚才不是一直喊肚子饿?”
  “踏进老师的家就不饿了。”叶格晞微恼的瞪他。这男人还敢讲!
  “小筝好厉害,居然在玩NXT?那可是大人的玩具。”倪珑纳罕的扬眉,很感兴趣的看着蹲在矮桌前的男孩背影。
  “NXT?乐高机器人吗?”
  “全名是NXT智能型积木,一种可程控积木,可以编写程序来操控机器人或其它乐高玩具。”叶格晞听得一头雾水。
  “我不太懂这些……你也有在玩?”
  “有涉猎一些。NXT今年才刚推出,售价不便宜,不是一般家庭小孩玩得起的。”就算有钱,也不见得有那头脑。
  “的确是不便宜,不过难得有玩具可以让小筝在逛百货时多看一眼,虽然他什么都没说,我还是买了一套给他当生日礼物。”
  只要看到儿子拆礼物时,难得露出的惊讶表情,就很值得了。
  倪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,柔声道:“老师真是收买人心的高手,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。”
  “啊?”叶格晞收回专注在儿子身上的视线,疑惑回望他。那声音过轻,他没听清楚他说什么。
  “没事。”倪珑搁下杯子,从沙发上起身。“我去看看他玩什么。”
  “咦?等等……”叶格晞吓了一跳,愣愣看着他走过去“搭讪”儿子。
  一开始小筝仅仅瞟他一眼,默不吭声的低头继续组装桌上快成型的机械车,接着倪珑指着轮子不知说了什么,小筝顿了顿,抬起头来的神情有些许讶异。
  他抿抿唇,将缆线拔下来重装,又回到计算机前继续移动鼠标,和倚在桌旁观看的男人交换了几句话。不久,便看到那台车绕着桌上的8字型黑线行走。
  叶格晞默默看了一会儿,拿起桌上空了的茶杯,转身走进厨房。
  “……玩玩无线的好了。用过NXT的蓝芽下载程序吗?你有没有2.0E DR传输器?”
  “有,不过程序跑不动,没办法传输。”
  “你用的是传输器附赠的程序吧?试试看让WindowsXP自己找,然后安装新硬件,用XP公版驱动程序。”
  叶筝想了想,点点头,在计算机前动作起来。
  倪珑知道他可以自己搞定,便不去打扰。无聊之下,他拿出自己的蓝芽手机正想测试看看,忽然目光一瞥,被计算机桌旁一本摊开的素描簿吸引。
  他拿起来翻阅,里头画了不少乐高玩具的组合设计图,间杂一些数字计算公式,看得他扬起了眉。
  其中还有几页是画动物人像的涂鸦素描,笔触完全不像是出自小二生。
  他笑了笑。看来老师迟钝到连自己养了个天才儿子都不知道……不过依老师个性,就算知道,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干涉动作,一切让小鬼自由发展。
  他又翻过一页,脸上的笑容忽然定格住。
  “……小筝弟弟,这是什么?”沉默了一会儿,他决定举起那幅图,直接问作画的人。叶筝抬起头盯了半晌,“喔”了一声。
  “这是我看了爸的录像带之后画的。”那时他觉得带子里这动作最特别,就随手画了一张。
  “……”倪珑看着那反方向交迭在一起的两具人体,不得不佩服小鬼观察入微,连表情都画出来了。
  “你爸爸拿这种片子给你看?”他平静的问。
  “不是,只是刚好翻到。”叶筝掉回视线到屏幕上,也很平静的回答:“后来就被爸收回去,他不准我看。”
  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美眸瞇起。
  “几个月前吧。”当时很多不明白、父亲也不肯解释的疑问,他早已自行上网寻找解答,差不多都弄清楚了。
  “好吧。”倪珑放下簿子。“既然是几个月前,那就算了。”
  如果是最近看的,他当然会好好反省自己,把日后每回的“运动量”都加倍,免得恋人欲求不满还得靠看这种片子解决。
  “这张图别随便给其它人看到,包括你老爸,他心脏不好。”
  “我知道。这本我放在家里,只有你会翻。”叶筝横他一眼。
  “小鬼,你知道自己在画什么吗?”倪珑也环胸睨回去。
  “知道啊,不就是六九吗?”叶筝用稚嫩的童音冷冷的说。
  “……”
  “你和爸早就做过了吧?”
  “……”倪珑用食指抵住唇,转头往厨房方向看去。只见人影隐隐闪动,里面的人仍在忙碌,暂时无暇顾及外头。
  “这个倒还没……谢谢你的提醒喔,今天晚上我会试看看的。”
  “你要住下来?”叶筝皱紧了眉。
  “你管不着吧?小鬼九点就给我滚上床睡觉。”语毕他闷哼一声,这臭小子竟然踩了他脚一记。
  “小筝弟弟,再没大没小,小心我打你一顿屁股。”他扬扬手势,语调轻柔的威胁。这小鬼到底哪里“乖”?看来老师的眼睛也需要好好清洗清洗了。
  “你把他抢走,我表示一下我的不满也不行?”叶筝板着小脸瞪他。
  “你这话说太早了。”倪珑从口袋掏出无糖口香糖,塞了一颗到小鬼嘴里。
  “你爸心里的第一顺位才不是我。第一是你,第二是你爷爷、奶奶,第三是你爸的学生,我大概还排在你家楼下的流浪猫后面。”
  “有那么惨?少来了。”叶筝压根不信。
  “差不多。”倪珑耸肩,似真似假的笑笑。“谁教我是小孩子脾气,就是爱欺负喜欢的人。”叶筝哼了一声。
  “后天爸爸要参加学校的亲子运动会,你不要太过分了。”据他看过网络上一些小影片的心得,把那么大的东西塞进那个地方动那么久,难怪爸会连路都走不好。
  “不用担心。”倪珑低低一笑,伸手用力揉揉人小鬼大的小鬼脑袋。
  “如果到时你爸”身体不适“,我陪你上场,绝对比你爸健康状态时还有用得多。”无视小鬼的抗议声,他拧了下他白软的脸颊,转身走向已有阵阵香气传出的厨房。
  【全文完】

  番外——破茧
  “喂!娘娘腔!你走错厕所了!”他当作没听见,拭净了手后笔直走出男厕。
  “同性恋滚出学校!不要传染艾滋病给我们!”他依旧无动于衷,秀美的脸上一丝表情的变化都没有。
  “娘娘腔,你最爱的叶老师结婚去啦!有没有很伤心?”他步伐一顿。
  “对啊,好险他结婚了,他之前那么挺你,我们还以为他是不是跟你一样不正常呢!”他抿着唇,在楼梯前转过身来,默看尾随在后的一群同班男生。
  “哈哈,怎样?被刺中要害了吧!我就知道只要一提到他——”带头讥讽的少年忽然闭上了口。
  也许是极近距离的互视,让他蓦地惊觉对方不知何时已抽拔到和他差不多高,男性制服底下包裹的,也不再是恍若少女的纤细骨架,而是厚实许多的阳刚身躯。
  少年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。
  “有那么明显吗?”他忽道。
  “啊?”
  “我喜欢老师的事。”
  “废……废话!大家都在传好不好?”少年一怔之后,随即露出毫不掩饰的嫌恶表情。“恶,你还真的承认啊?不要脸!”
  “那……为什么”他“不知道呢?”他喃喃自语,眼角一颗泪珠无声滑落下来。少年吃了一惊,不可思议的瞪着他,像在看外星生物。
  “喂!好端端的你哭个屁啊?果然是娘娘腔!恶心到爆了!”他没回话,抬手抹了下眼睛,转身径自下楼。
  “等一下!不准走!”少年不甘心的冲上前抓住他。
  X的,不教训一下不行!这娘娘腔最近的态度让他非常火大,乍看好像跟以前一样逆来顺受,但其实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……
  “过来!跟我们到厕所去!”
  “放开。”他没有回头,被拖住往上扯的手臂用力一挣。
  “……啥?”那力道出乎意料的大,少年竟被甩得往旁边跌去,背部撞上楼梯扶手,一阵发疼。他呆了三秒,惊愕的面孔狰狞起来。
  “靠,你打我?”他暴跳如雷,对方头也不回的背影让他怒火更炽,大吼:“倪珑!叫你过来你没听见吗!”慢慢行走的制服身影依然充耳不闻。
  少年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,一边咒骂,一边疾速跃下楼梯。手即将沾上对方衣服的那刻,踩得过急的双脚却忽然颠簸了下。
  “小心!”在楼梯口观看的其它男学生纷纷惊声高喊。但来不及了。
  少年一脚踩空,失去重心的身体滚下阶梯摔落水泥地上,一滩殷红在他身下缓缓涌出。
  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狭小的辅导室内,他垂着头,与一脸严肃的男教师相对而坐。
  “其它目击的人说受伤的王同学只是按住你肩膀,你却回手打他,还推他下楼。这是真的吗?”
  “……”
  “倪珑?”
  “我没有推他,也没打他。”他简短道。
  “好吧……老师先相信你。你们两个在班上功课都不错,也没有不良纪录,老师相信这应该只是个误会。幸好王同学身体无大碍,你也别被这件事影响到读书的心情了。”
  男教师温声道,倾身越过桌子,拍拍他置放于大腿上的手。察觉对方身体明显一僵,他留上了心,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张与众不同的侧脸。
  “他们说,你们吵架的原因是因为王同学说你是同性恋,所以你生气了。这件事的确是他不对,等他醒来,老师会好好开导他,要他跟你道歉。”
  “不必了……反正他也没说错。”
  “什么?”
  “我本来就是同性恋。”他抬眼,直视对方错愕的神情。
  “倪珑。”男教师皱紧了眉。“这种话不能随便乱说,你年纪还小,外表也和一般人不太相同,像你这样的男孩子有时会产生一些性别认同上的障碍,这个老师可以理解……”
  “你根本不了解。”他冷淡的打断他,站起身来。“老师,没事的话,我先告退了。”
  “等等。你那是什么口气?什么态度?坐下,老师还没说完。”他只是站着,没有动作。
  “你跟家人提过这件事吗?”
  “没有。我和他们不常见面,老师如果要帮我转达,我没有意见。”
  “倪珑。”男教师忍耐的闭了闭眼。本来他压根不信向来文弱的倪珑会做出伤害同学的事,但现在他已有些动摇。
  “你哥哥姊姊们都是这个学校的第一名毕业生,你父母也是成功的企业家,每年都赞助学校不少资金。你有这么优秀的家人,应该要跟他们看齐,专心在课业上,不要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。”
  “我没有胡思乱想。”
  “还说没有?你说自己是同性恋,那就是胡思乱想!”男教师滔滔不绝的:“倪珑,你是男生,等考上好的大学,想交几个女朋友都没问题。
  “尉南把男学生和女学生分开来,主要目的是遏止不当的男女交往,让你们可以专心求学,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。只是待在都是同性的环境里,难免有人会有错乱的想法产生……”
  “老师。”他轻轻的唤,打断对方的一头热演说。“我发现……我们好像无法沟通。”
  “那是你的问题。”见他的学生仍是一副不受教态度,男教师有些挫败。
  “为什么你就是不听老师的话?男人本来就应该跟女人在一起,不然人类的生命要怎么延续?对了,你信教吗?”
  “?”他不语,看着个头不高的男人离开沙发,垫高脚尖从墙边的书柜上层抽出几本厚书来。
  “圣经旧约中的创世纪有记载,罪恶之城索多玛〈Sodom〉被上帝所灭,而肛交的英文sodomy正是这个字的衍生字。这样你了解了吗?上帝也认为同性恋行为是一种罪恶……”
  “老师,这个小房间只有我和您两个男人。”他忽道。
  “啊?”莫名其妙的插句令男教师皱眉。“所以?你想说什么?”
  “我只是想提醒老师……”他慢吞吞道:“您拼命说一堆话来刺激我这个同性恋,就不怕我失去理智,把老师压倒做那种”罪恶的事“吗?”
  “什、什么?你——你居然敢对老师这样说话!?”男教师脸色铁青,食指举起来抖了又抖,一口气哽在喉头,险些顺不过来。
  “说笑罢了。老师自己回去照照镜子,就算我真要做,也是会挑对象的,您尽管可以安心。”
  没再多犹疑一秒,他将被强迫塞来的书籍抛回桌面上,不理身后男人的高声痛斥,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。
  “学弟,干嘛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?在想谁吗?”香气浓郁的长发滑过脸庞,他侧眸,一张明艳面容正对着他勾起唇角。
  “不是想妳就对了。”他转开脸,支着下颚继续看向图书馆三楼的窗外。他知道她,某个在学校以花心放荡出名的三年级学姐。他也知道她的正牌男友是谁。
  女孩娇笑起来。比起平时听惯的讨好,这种冷淡的响应似乎更得她欢心。她在他旁边的位子落座,以慵懒的姿态斜倚在桌上睨他。
  “好完美的眉型,连一点杂毛都看不见。你有修眉的习惯?”
  “没有。”
  “眼睫毛也好长好密,像擦了睫毛膏一样……当然啦,我知道你没有擦。真是的,你应该很困扰吧?难怪那些男生要欺负你,连我看了都好嫉妒呢。”
  “他们欺负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,学姊怎么到今天才忽然跑来关心?”
  他讥讽的瞥她一眼。
  “嗯……因为我最近才开始注意一年级的消息嘛。”女孩眨了眨眼,笑道:“奇怪,你真的跟传闻中的形容完全不一样耶!
  倒是这张脸,果然名不虚传。我不喜欢太娘的男生,不过像你这种长得美个性又酷的,我可是很有兴趣的喔。“
  她说着压低了声音,娇媚的女声变得沙哑性感。“……包括另一种”性“趣。”
  如此明显的暗示令他扬起眉。
  “学姊,妳没听说过我”别的传闻“吗?”
  “有啊。”女孩漫不在乎的拨了下长发。“不过我想,你应该没碰过女人吧?”
  “那又怎样?”
  “所以你才不懂女人的好啊。干嘛放着又香又软的好东西不抱,要去抱跟自己一样平板的身体呢?女人的那里插起来,也绝对比男人的屁股还要舒服得多,我可以跟你保证,嘻……”
  她掩嘴娇笑起来,桌面下制服短裙遮不住的长腿夹住了对方的,抵着坚硬的膝盖骨一下下磨蹭。
  “怎样?要不要让学姊来改变你的人生观?”
  “学姊,克制点。”他没推开她,只淡道:“这里是图书馆呢,不是宾馆。”
  “呵……可爱的学弟,你不知道尉南的SEX天堂就是在图书馆吗?不信去翻翻厕所的垃圾桶,都是保险套和”水饺“。”
  女孩噘起红唇,努了下远处走廊旁的几道门扉。
  “更没顾忌的,就直接丢在视听间的垃圾桶里,反正这里的管理员都不管。”
  尉南的图书馆是男女校区共享,长久以来成为学生们另类的幽会场所,平常做小班教学用途的独立隔间视听室,在没课堂时更成了情欲横流的隐蔽密地。
  “我注意过了,最里面那间是空的,你先进去,我随后就到。”她松开交缠的腿,轻笑着用肩膀推了他一下。
  “”妳随后就到“?”他睨她,动也不动的待在原位。“亲爱的学姊,妳会不会太抬举自己了?”
  “什么?”她笑容一僵。
  “这样吧,不如学姊先进去,脱光了躺在桌上等我,我再考虑要不要上妳。”
  “你……”
  “去啊。”见女孩始终僵坐不动,他扬起唇角。
  “怪了,妳不是很饥渴吗?还是……妳也怕自己一走进去,就出不来了?毕竟”布袋“是不长眼睛的。”
  女孩震动了下。
  “你……你知道?”
  “我只知道妳男友跟他弟弟一样,都是净做些无聊事的蠢蛋。”他冷道,提起背包起身径自离开。
  “等一下!”图书馆外,女孩急急追上他,一双大眼迸射着兴奋的光芒。
  “我真的很欣赏你,倪珑,这次不是骗人。”她直白不讳。“地点随便你挑一个,要我过去你家也行……我想要你,超想要的。”
  “可是我对妳没兴趣。”他扯扯唇。“……包括另一种”性“趣。”
  “不试试看怎么知道?好嘛,试一次就好,我保证绝不让你失望,还教你从此爱上女人的滋味。”
  “学姊,麻烦妳,不要大白天的就发……”他有些厌烦的拂开过于贴近的女体,抬起头来,话声戛然止住。
  许久未见,但已在梦中反复侵犯过无数次的男人,正抱着几本书朝这儿走来,身边伴着一位小腹微隆的女子。两人并没有牵手或挽臂,但一看就知这是一对年轻夫妻。
  下一秒,男人也看到他了,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惊喜表情。
  “倪──”他立刻伸手,稍嫌用力的扯过女孩臂膀,往另一个方向走去。眼角瞥见男人的神情转为愕然,再转为疑惑,他收紧了五指,别过眼不再看向男人。
  身边的女孩不停喊痛,却仍牢牢贴住他不放。
  他一声不吭的往前疾走,转进某块几无人迹的树丛后方,一把将女孩摔在草地上,动手便撕扯起她的衣服。
  想象那丰满隆起是单薄的胸膛,那热切的娇吟是男人压抑的低喘,他将自己深深埋了进去,赤色的眼里望见的,始终只有那一张清淡的脸庞……
  “……所以,你的第一次就是跟那个女生?”
  “是啊,很有趣吧?”
  哪里有趣了?叶格晞握紧了搁在男人胸前的手。“那……你后来跟她……”
  “就那一次而已。”倪珑轻道,那也是他仅有的和异性上床的经验。“大概是我经验太逊,技术又差,让她不满意,后来她也没再来找过我了。”
  应该不是这样吧……叶格晞沉默。他知道实际情形绝对和男人轻描淡写的叙述有极大差距。他有点想同情那个女孩。可是……
  他忽然翻了个身,背对男人面向床外侧卧,脸埋进拥着的软被里。
  “怎么了?”倪珑掀了掀眉,从背后重新环住他。“难道……老师吃醋了?”
  “才没有……啊。”手指灵巧的滑入棉被和肌肤之间,停在胸前的敏感突起上。叶格晞很自然的弓起了身子,背脊陷入熨着的精实胸膛里,在男人捻弄下发出细微的嘤吟声。
  好吧,他承认乍听时,喉头的确涌上一股淡淡的酸涩……但随即就被心口更强烈的疼痛感覆过。
  他还记得图书馆前的那一幕。那时他已提出离职信,预计到离新家更近的学校教书,和妻子相偕来尉南只为还书。
  意外遇见倪珑他相当高兴,毕竟他是他在尉南最记挂的学生,但男孩避而不见的冷漠态度却让他不解,呆在原地眼睁睁看他拉着女孩离去。从此一别,就是十年。
  他默想着,任由那长指向下滑去,握住吐了一夜累得沉沉睡去的脆弱再行折磨,低吟声变得破碎,眼角也渗出了泪,沾湿被褥。
  “老师,你在哭吗?”
  “没有……”
  “那就好。没什么好哭的……”倪珑轻掐了下手中充血的半硬物,仁慈的加快了摩擦。“专心享受。”
  “啊……”除了阵阵强烈快感,叶格晞的脑里很快就无法再容纳其它东西。
  “……倪珑。”
  “嗯?”
  “那个摔下楼的男生……后来怎么样了?”解放之后过了许久,他忍不住低问。
  “好,好得很,没断手没断脚,出院之后还更变本加厉呢。”
  “什么?”他一惊。“那你……”
  “放心,对我来讲那些都不算什么。”倪珑微笑打断他,没打算告诉恋人他的第二个性对象正是那个少年。他备好摄影机,将服了药的少年关进学校某个隐僻的储物间里,接下来高中两年的生活也因此平静不少。
  “和老师结婚的事相比,那些不过像是苍蝇在我耳边乱飞罢了。我可以当做没听见,甚至把苍蝇打死,但是心脏被划一刀的痛,就算我是医生,也是束手无策。”
  叶格晞不安的蠕动了下身子。
  “呃……说到医生,我真的没想到,你后来真的去念了牙医……”他没话找话,有些语无伦次。
  “反正没别的志愿想填,就填这个了。”
  倪珑淡淡的说,静看着怀里人在沉默许久后,垂着脸翻回身来,视线游移半晌,最后落到了一直顶着自己的某处上,像是下定决心般的伸手握住,伏下身去。
  以嘴喂大后,怀里人再翻坐而起,双膝撑着床铺,臀部悬空,吃力的将那贲章巨物塞进发颤的双腿间,慢慢坐了实,边倒抽着气,边努力摆晃起腰臀来。
  “嗯、嗯……嗯啊……”
  倪珑枕住后脑,目不转睛的欣赏眼前上下起伏的诱人美景。脸是红的,鼻是红的,紧闭的眼睑、微张着模糊呻吟的小嘴都是艳丽的粉红色,沁满了汗珠,随着上上下下律动,一颗颗甩坠到他的胸腹上。
  那起伏越来越激烈,忽然重重一落,伴随一声拔高惊喘,在一阵剧烈的痉挛颤抖后,恢复平静。
  “老师,搬过来跟我住吧,和小筝一起。”余韵未散的沉默中,他忽道。
  “不要……”叶格晞趴倒在男人身上喘息,倦得连呼吸都快没力气。“现…
  …现在这样……你还不满意?“
  他都让他成了入幕之宾了。在与儿子隔了一道墙的房间内,在曾与妻子共枕数年的床上,朝着男人张开双腿,辗转承欢,由着他变换千百种诡谲的花样来狎玩、侵犯自己。
  “一点也不。老师不会吃醋,可是我会啊。这里有太多别人的影子……一想到这张床曾经沾过从那女人体内流出来的老师的东西,我就好想把这张床拆了。”
  “你……你一定要说得这么下流吗……”抬不起手也握不了拳,他只能闭目叹息。
  “再说……这种醋有什么好吃的……我和亚葳的性生活真的很贫乏,大概五只手指都数得出来。我和她本来就不是因为爱情结合的……”
  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需要一个父亲,而他需要一个可以让母亲安心的妻子,刚好在适当时机遇见的两人,藉一纸婚约来各取所需罢了。
  何况亚葳后来流掉孩子,身体、精神都严重受创,领养小筝后,更是全部心力都投注在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上。他们虽同床,却不曾再有过肌肤之亲,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。
  “哪像你,不知道玩过多少人……”他喃道。不是不吃,而是真要吃这男人的醋,他只怕自己没那个胃可以承受。
  “你自己有数过吗?还敢说我。”
  倪珑哼了一声。“曹小隽那张嘴,我明天就去把它缝起来。”
  “你少转移话题……”
  “好了,睡觉。”
  身子忽然翻转过来,被男人的沉实重量包覆住。他合上眼,唇角淡淡的弯起,仍在闷疼的胸口却忍不住逸出叹息。
  “倪珑……我们还有很多个十年。”
  “嗯。”蝴蝶破茧之后,迷途花丛许久,终于回到最初栖息眷恋的那片叶上。
  【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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